说着,他抱着腿把头埋进臂弯里去。
蓝焉慌了,不是吧?!还哭了?这下自己成什么了!
他小心翼翼地去扒沈寺的手臂:“我不是那个意——”
却见这小子正低着头,笑得浑身发抖。
“……”蓝焉抬起头,倪诤明显也在掩饰笑意。
他顿时撒了手,佯装生气地说:“好玩吗。”
倪诤咳了几下,这时候才打起圆场来:“行了,沈寺就是这样,戏瘾大,你当他发经就是了。”又替蓝焉解释道:“我昨晚带他出去了,所以他问我今天还来不来。”
是了,确实是这个理由没错。蓝焉满意地接受了这个听起来很合理的解释,干脆大大方方问他:“所以今晚你还来吗?”
“你想我来?”倪诤说完,又生怕他回答似的,立刻跟上一句:“来吧,七八点过来。”
蓝焉怔愣地点头,心道那个“想”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若是倪诤给他机会回答,他大抵也是不敢说出口的。
可为什么会不敢说出口,他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是想要倪诤来医院带他溜出去,又不是说想他这个人。蓝焉摇了摇脑袋,心想自己确实太久没和同龄人打交道,一遇又遇上这么个特别的人,他的情绪一定是乱了套,毫无章法地全倾泻在这个人身上。
是这样才觉得哪里都怪吧。
一定是这样。
倪诤七点多果然又如约前来,蓝焉攥着一把泡泡糖在楼梯口等。他心情很好,每遇见路过的病人就要请人家吃糖。等倪诤到的时候手心只剩下一颗,蓝焉低头看了看,草莓味的。
“你吃吗?”他把手摊开在倪诤面前。
倪诤瞧着那泡泡糖,大概是被紧握在手中太久,光看外形就已经变得软趴趴的。他甚至能想象如果现在剥开糖的外衣,糖果会如何黏连在包装纸上,难分难舍。
一如他怕有个人等太久,匆匆小跑着来,此时汗湿了满背,皮肤也贴着衣服黏腻起来。
他把那糖接过来,两人一言不发地朝后门走。夏夜的天空像不断膨胀的泡泡糖胶质,空气在热浪里翻滚、沸腾,蓝焉觉得有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脚底升腾起来,熏得他脸很烫。
“去哪儿。”倪诤在前面问。
“我想想……”蓝焉作冥思苦想状,“哎你别笑我了。我不是又要去买糖。”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发觉自己对野水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有哪些地方可去,只是本能觉得外面总是比医院要好的。现在却像无头苍蝇,失了方向。
还在荞城的时候,夏天是有很多地方能去的。哪怕是路边随意找一家肯德基,在空调强劲的冷气里也能待上好一阵。蓝焉爱和朋友去冷饮店,点杯喝的瞎侃一通,看饮料杯壁水珠凝结汇聚,眼泪一样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