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没有看弗雷德,他好像因为去到风雪里一趟,脸被裹上一层磨砂样的薄冰,他一笑就打破了微不足道的禁锢。
“订婚?”他摸着下巴,细细回味着这个词。
菲欧娜顿时红了脸,把脸埋进啃了大半的汉堡里。
冬季的白天短得可怜,暮色四合下车子已经到了奥特里·圣卡波尔村的边缘。穿过村子那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房子,就能看到陋居。
衰老的路灯像是被电线一颗颗穿起来,低低的挂在道路两边,唾手可得。泥泞的车道边停了一辆打着应急灯的车子,车边有个模糊的人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朝他们挥手。
“是麻瓜还是……”弗雷德还没说完,车灯便把那个焦躁黑点照亮,像是夏天烈日下的向日葵。
乔治把车停了下来,他把手按在菲欧娜头上。“我去看看。”
他小心翼翼的关上车门,还是有一丝的冷空气冲进来,不一会就被车内的暖气同化。
“你们认识吗?”菲欧娜在浑浊的车窗上擦出一道透亮,蓝色的眼睛落到那一方窥探明了的格子里。
弗雷德没打算隐瞒,他说的是实话,“嗯,村里开纸店的老爷爷的孙女。”
女孩手舞足蹈的跟乔治说着什么,乔治抿着唇点头耐心聆听。他打开车子的引擎盖,一阵被路灯熏黄的蒸汽扑了出来,他在女孩闭眼扇开热气的空隙里,抽出魔杖治好了咳喘不止的汽车。女孩向他道谢后坐进了车里,乔治走了几步又被她叫住,她趴在车窗上,大概在说‘圣诞快乐。’
乔治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回到了座位上。车子慢悠悠的在满是泥坑的小路上前进,女孩的车跟在他们后面,车灯晃过两下后开进了路旁的车库里。
菲欧娜的食指又开始漫无目的的搅在一起。路灯在村子尽头停住,像是不想把人送出去。一栋歪歪扭扭的房子在积雪的包裹下透出一块块黄澄澄的光,像是道路的标牌,写满了’在这里‘。
乔治的指尖毫无节奏的敲打着方向盘,车在陋居旁的车棚边停下。他深深呼了口气,像是把心里的瘀堵一起释放了出来,“那天下了天文课,戴维斯和你说了什么?”
弗雷德清着嗓子,从后排往前坐了一点。
“你明明知道戴维斯说了什么。”她在后视镜里整理好衣服,把又变回淡金色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下次爬墙根记得把自己影子藏好。”
“我藏得已经够好了。”他平静如水的说完,正视着前方。刚才的话像是从窗外飘进来,突兀的在暖风足到令人窒息的室内横冲直撞。像是要把所有藏在泥土下的种子催熟,看看到底能长出什么样的植物。
破土而出的荆棘把叁个人缠住,迅猛得来不及尖叫,就被一点点拖进沼泽里。
乔治转过身,把手放在菲欧娜椅背上,他的目光掠过弗雷德,看着车尾,一点点把车倒进车棚里。
“行李,弗雷德。”他回过身来,按下打开后备箱的按钮。
他抽出一把软剑,砍断勒住弗雷德的藤蔓,把他摘了出去。
弗雷德没用动。他有为植被的反噬出一份力。
走出车棚,打开小院的围栏,踩上几级通向厨房的台阶,就能融进沸腾着欢声笑语的陋居,就只有几步而已。
熄火的车里,驾驶室的顶灯还亮着暖光,却像冰窖一样寒冷。菲欧娜看着乔治,她的眼像是流星,足矣在乔治身上砸出一个另他生态崩坏的陨石坑。
她闭上眼睛轻轻叹出一口气,从座位上直起身。乔治面不改色的把手移到车门的控制按钮上,锁上了车门。
上锁的声音像是在冻结的时间里撕开的口子,时间又开始如常的流动。
她动作连贯的从副驾驶上跨过来,跪坐到椅子上,把乔治困住了。她从乔治椅背后冒出来,声音绵绵的,“弗雷德,帮我把行李拿出来。”她指了指陋居的方向,那里的暖光点在她指尖,像是目的地的指引。
弗雷德终于有了些力气从漫到膝盖的沼泽中挣脱出来。他拿出行李,靠着车尾,等待最后的审判。
菲欧娜把手揣进乔治的外套里,停在腰侧,脸靠在他耳边,“好冷啊。”她说。
她的唇移居到他的肩膀,一呼一吸间,温暖在他肩上膨胀。冰冷的光面纤维布料粘在他脸上,乔治将她外套的金属拉链含在嘴里,轻轻下拉,像是拨开水果的外皮,甜蜜的果香铺天盖地的泼出来,他陷在软软的果肉里,声音像是果虫在蠕动。
“爱是什么?”如果她丢掉说谎的恶习,就不该重复以前的那个答案。
她的唇印途经他的气息和视听,花心浅尝过他的欲火没顶而过。
“是苛刻,是霸占,是欲求不满的索取。”
乔治的手指落在她腰间,在衣物与肌肤的空隙间来回试探。
“我有动摇过。”他的话像没有下文的抚摸,让漫天的雨水突然停止降落。
他没有兴师问罪,而是扯出旧事来掩盖自己的脆弱。
“那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了。”
她的唇在乔治呼吸中举棋未定,好像在打定主意不吻下去的赌约里,趋近食言的边缘。不过没关系,她另两片唇瓣即使隔着厚实的衣服,也紧紧贴在乔治隆起的欲望上,分开又弥合。
乔治伸出手指没入她的花园,她瞬间红了脸,压抑的惊叫出声。他取出晶莹的爱液,在她面前显摆。
“啧啧啧。”他狡黠的笑着,还以为自己是赢家。
菲欧娜扒开他的手,打开车门慌张的溜了出去。
“除了你谁会知道?倒是你自己……”她跑过去挽弗雷德的手,“乔治说他要在车里思考人生,我们先进去吧。”
弗雷德揽着菲欧娜走进院子里时,回头忧心忡忡的看了乔治一眼,露出一丝‘你又被耍了’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