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当作是你在约我出去吗?”
弗雷德躲开扬尘好心提醒他,“我觉得她说的应该是‘我们两个’。”
“项链飞来。”菲欧娜对着空荡荡的教室使出一个飞来咒,拱形的门框像是画框,里面的桌椅都静止在画布里,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碰撞声从走廊不远处传来,飞过很近的地方时带出一声猫的惨叫,一串方形钻石项链急躁的落在菲欧娜手上,水滴形的蓝宝石主石上夹杂着一团灰扑扑的猫毛。
一声疲惫而愤怒的呵斥和怪诞的猫叫在走廊里响起,宽大的鞋子急促的砸在地板上,兴奋的喘气越来越近。
菲欧娜握着冰凉的项链呆呆的站在教室门口,脑子里闪过无数细线样的念头只拧成两个字‘惨了’。
“还愣着干嘛,跑啊。”弗雷德和乔治拉着菲欧娜的手腕拔腿就跑。
“韦斯莱!一定是韦斯莱!”费尔大叫道,洛里斯夫人哀嚎着给他打着节拍,他朝着慌乱的脚步声怒吼着,“给我站住!我的手铐今天必须拷在你们手上!”
辛尼斯塔哼着小曲儿从天文塔楼上走下来,下雪的日子悠闲又惬意,为了不在其他教授面前显得过于安逸,她主动承担起今天夜巡的任务,只需在9点过后闲庭信步一样逛完城堡主楼就可以回到休息室去,一想起她的蜂蜜酒还温在壁炉旁等她,她的嘴里仿佛都已经尝到了那股甜滋滋的醉人芳香。
呓语般的哼唱就在菲欧娜他们头顶的楼梯上,费尔的咒骂和洛里斯夫人的嘶叫在他们身后。细密的恐惧挣扎着从每个毛孔渗上来,菲欧娜手里的项链由冰冷钝涩逐渐变得温暖湿滑,一颗颗钻石嵌进她冒汗的手心里。
“这里!”弗雷德指着一扇菲欧娜从未见过的拱门,他和乔治几乎是拖着菲欧娜躲进门里。
黑漆漆的扫帚间摆满废弃的清洁工具,狭窄又潮湿,不情不愿的挤下三个人。
“踩我脚了,弗雷德。”乔治放低声音抱怨道。
弗雷德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忘回敬乔治一句,“别吵,乔治,他们过来了。”
菲欧娜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溜到了乔治的掌心里,他带着薄茧的手掌像是一床冬夜里赖以生存的棉被,容她在方寸间的温暖里拥有一个冬眠的安乐窝。
外面传来辛尼斯塔和费尔的声音,隔着薄薄的木门两人的对话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辛尼斯塔又开始哼歌,散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费尔愤懑的嘟囔声尖细得像他的猫一样,他在门外不停的杂沓着步子,每一下都像是一记闷棍捶打着菲欧娜的经。
菲欧娜觉得刚呼进肺里的空气像是瞬间凝固成实体定格在胸腔里,她用力握着乔治的手,生怕一不小心放开就失去最后的庇护。乔治感觉自己的手里像是有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任她如何倔强的蹬踹着有力的后腿,他都怜爱的把毛茸茸的柔软生物捧在手心里。
费尔摸索着走廊的石壁重重的敲打着,越来越近,静止在门外。虚掩的木门即将被打开,粗笨的指节没有敲在木板上,敦厚的石墙承接下他的击打,明明声音就从正前方传来。菲欧娜像只离开巢穴的小兽,狐疑的探出洞口,像弗雷德一样贴着门板谛听着门外的响动。
她像是要将整个身体托付在小小的门上,粗糙的木板勾住她散乱的发丝在弗雷德的鼻尖一扫而过,像是拥有整座绚烂花园的主人,却只赠送出一朵花来给他。
洛里斯夫人一直在门外叫唤,费尔挨着走廊绕过一圈又停在它身边,拔高着声调亲切的问它,“哦,洛里斯夫人,有发现什么吗?”他的拳头又一把敲在正前方,疏松的骨头跌在砖石上,吓得弗雷德和菲欧娜一下缩了回去。
低矮的隔间里,三人都低着头,被矫正平稳的呼吸在疏忽间不免跟剧烈跳动的心脏一同又变的汹涌,脸颊的皮肤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到阴冷空气里的热息,被其感染变得潮湿而炽热。扫帚条上的霉菌孢子充斥在砖石之间,每一颗孢子上又沾染上甜得恰好的玫瑰花香,诡谲得像是暴雨中的夕阳。
弗雷德和乔治弯着腰把手背在背后,给缩着身子的菲欧娜腾挪出一点点舒展的空间,乔治想到这样的姿势其实跟在地下办公室里听费尔训话没什么不同,区别在于除视觉以外的流光四溢。
费尔咋吧着两片干薄的嘴唇,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他的猫。他拎起洛里斯夫人高举着提灯走向其他楼层搜索,看起来像是一颗会走路的树干。听着费尔远去的脚步声,菲欧娜觉得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踏实的落到了胃里。弗雷德拉开一条门缝,朝外面转了圈眼珠,“危险解除!”
昏睡的火把在出门的一瞬间竟变的刺眼,弗雷德半眯起眼睛提议道:“去厨房吃点儿东西怎么样?”
乔治很捧场的赞同他,菲欧娜摇了摇头,稀薄的汗珠点在她红扑扑的脸上,像是蔬菜园子里挂着晨露在风里晃动的刚成熟的果实,“谢谢你们,我回去了。”她像丛林里的小鹿,轻巧迅捷的踏上一节节阶梯,很快就在不停交错着不停变换的扶梯中不见了踪迹。
弗雷德和乔治身后扫帚间的木门像是陷进流沙里的死物,没进石墙里消失了,像是那方小小的闪着光的空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前方的挂毯上,巨怪孜孜不倦敲打着傻巴拿巴的脑壳,弗雷德放空般望着挂毯,不聚焦的眼里画面糊成一团,只有木棍不停的上下移动,无声的视觉像是跟听觉串通好了一般,他仿佛听到一阵阵的击打声从身体内部传达到耳朵鼓膜上。
乔治推了他一把,“厨房,还去不去了?”
“怎么不去。”弗雷德笑答道。
他们隐秘的夜行,多出一个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