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结账,零钱不用找了……假发,我们走。”
“不是假发是桂……等等我们去哪……?”
“去河边散散步。”
“哎呀哎呀,多谢小姐惠顾,下次来再给您优惠哦——!”
笑得满面春风,老板对拽起桂的袖口快步离去的你高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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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桂小太郎沿河堤走一段路后,你才肯松开他的衣袖走到围栏边停下,面朝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开口问起在心中如阴云盘踞已久的正事:
“假发,记得你之前曾说,你们安插在京都的密探传消息说岛津影斗还活着,是因为掌握到什么直接证据吗?”
他一愣,连那句下意识的纠正都忘记说,只感觉瞬间被夜里的秋风给吹得酒醒。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是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事吗?”桂严肃锁紧眉心,走到你身边担忧反问。
“今天柳生家的爷爷跟我说,据他所知,岛津影斗理应在十五年前就死去……那老头说得十分确定,但如果是那样,就与你先前告诉我的情报相矛盾。”
他低头望着河中月亮的倒影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让他潜伏在高杉附近关注其动向,红樱事件发觉些端倪以后,我又去问过一次……我想你应当也知道了,冈田似藏就是那个前逸津流这件事。”
“嗯,他后来是如何跟你解释的呢?”你颔首应道,表示自己早已知晓,说出心中猜测,“难道那消息,只是他因冈田似藏产生的误解?”
“可以这么说。”桂将双手拢入和服袖,苦笑着说,“他说只是从冈田口中听到过他喊‘岛津大人’,才擅自作出那样的推断……所以那消息仍有误报的可能。”
“……我明白了。”
“柳生家的老头呢?他为何会确信岛津影斗已死?”听你的语气像在大失所望,他继而敏锐地追问。
“他曾是幕府高官,自然有他自己的情报来源。”由于已经答应过敏木斋,你不想节外生枝,仅是如此答复道。
——然而十年前的决斗时,对手话里的意思究竟是……?
「我与岛津影斗不再是同路人,是我为一己私欲背叛了他。」
厚厚的云层忽而遮挡住月光,令你双手虚握栏杆闭上眼,陷入那昏暗黑夜中的迷思。
——再仔细回想看看,那个时候除了他的话语,还有什么被忽视掉的线索?
「暴风雪、斗笠、卷刃的武士刀与被砍断的右臂……」
「很快被新雪覆盖的血迹、坠落在地的残肢、与其上印着一只鸟形状的怪纹身……」
等等……鸟的纹身?
——“犹如传说中天照的八咫乌一般。”
如果说那种鸟,其实是喜欢群聚捕食的乌鸦呢?
黑色的……乌鸦?
如此,那一晚抓走老师的幕府官兵们,与那天在悬崖边听命于一个天人的混账们,的的确确一致装束着相同的斗笠、禅杖与黑衣……简直与黑色的鸦群别无二致。
至于那群人究竟是否为敏木斋口中负责过围剿逸津流的“天照院奈落”,还需进一步深入调查。
如果是,那么至少在十年前,本是为幕府所用的他们便被天人所控制……有权越过幕府调动这暗杀组织的天人,应当就是天导众。
若纹身即是组织成员的标志,擅自脱离便是死罪,那个人其实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来找我。
逸津流是个管理松散的流派……也就是说,部分成员有可能并非被围剿,而是在十五年前跟随岛津影斗加入了天照院奈落?
念头至此便打住,你不禁浑身一哆嗦,有种被自己一环扣一环的离思路给震到的惊惧感。
只是一个被忽略的纹身而已,难道真的只是我想多了?会这样拼命找理由,无非是想让自己继续相信他还活着,跟个执拗陷进迷雾沼泽的傻瓜没区别,要保持镇静……
——关于那秘组织的事,宗信老师又会知道多少?总之得去找他问问看。
“……阿景……阿景!”也不知过了多久,你才能够再次听见桂小太郎的急切呼唤声,“你还好吗?怎么突然不说话?”
回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正紧拥着自己,先前隐于云下的月光也重新将大地照亮。
“抱歉假发,是我突然间就开始胡思乱想的,让你担心了……”刚结束头脑风暴的你疲惫不堪答,抬手回抱住他,将脸埋入那片温热胸膛。
“不是假发,是桂。”他一下下抚着你的背,像是在给受惊的猫顺毛般,“我不知道柳生家的老东西具体跟你说过些什么,但如果是我能帮上忙调查的事,请你一定不要顾虑,尽管来拜托我吧。”
你失落摇摇头:“再给我些时间……现在连我自己都开始找不准方向了。”
“那我们就约好了,等你找到……唔噗!”
桂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一个凶狠的飞踹给生生打断。
你俯视四肢着地的狼狈长发男抽了抽嘴角,感觉今晚叁人凑一桌喝酒并不是个好主意。
无视爬回来智不清拉着你衣摆嘴里仍在叽里呱啦的老同学,面色阴沉的银发男强硬拉起你的手,用力拖着你和桂二人径直往前走。
眼看即将走进不远处的一家情人旅馆,你有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这主意的确烂透了!
“银时……快停下!”你望着他直冒黑烟的背影着急叫道,但也明白故意支开他和桂说悄悄话是自己的问题,表情仍显得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低,“总之,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这时候知道错了?”他总算肯在门前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怨气颇重地盯着心慌意乱的你,两只红瞳写满怒意,“之前不是约好的吗?有什么烦恼不可以跟我说,却偏偏要找个脑袋空空的笨蛋倾诉?”
“挂坠的事我都告诉你了啊,而且假发只是平时看着挺呆但他总能考第一……不对我是说我有件事要单独问他……等等我还没说完——!”
“那就先进去坐下来再说。”
“坂田银时你这混蛋,换个正常点的场所再谈不行吗?!进了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好好说话……”
随着玻璃自动门缓慢关闭,骂骂咧咧的声音也随即掐断,与仍在地板上尽职尽责当拖把的桂一起,消失于歌舞伎町深夜的繁华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