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想去灵竹墟练剑,”云黛的色有些异样,“师叔那一定有很多酒吧, 你陪我喝酒吧。”
沈长玉张了张嘴, 终于还是露出了吃惊之色:“你……喝什么酒?”
云黛偏头看来,挑衅般地问道:“师叔是觉得我不能喝酒吗?”
沈长玉其实想说, 你一个小姑娘, 喝什么酒呢?他记得云黛今年好像连二十都不到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十几岁时早已与美酒相伴,更何况此时的云黛刚解除掉一段她并不满意的婚约, 正处在兴头上, 的确该好好庆祝一下。
“那行吧!”沈长玉干脆俯身将站立不稳的云黛背了起来, “你就跟师叔回灵竹墟,我那藏了许多美酒,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今日不醉不归!”
他语气爽朗, 带着笑意,莫名让云黛有种轻松感,仿佛是紧缩着的心脏, 终于慢慢舒展开了;又像是仰头望着一片蔚蓝的天,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只是一片辽阔的蓝。
六师叔这副性格实在太对她胃口了, 不过她还是提醒道:“师叔, 您是万仞阁六长老,哪有长老背弟子的?若是被人看到了恐怕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的?”沈长玉理直气壮, 他很干脆地召出了墨驰剑, 御剑向灵竹墟飞去,“你如今是剑主, 我在你面前,也只是万仞阁弟子罢了。”
“剑主如今要去我那灵竹墟喝酒,我只觉蓬荜生辉,一定要将剑主背回去不可!”
“师叔也太抬举我了。”云黛笑了起来。
沈长玉扬眉:“我这还不是希望你的伤赶快好吗?云黛,你可是我亲自为自己挑选的对手!你要是因这伤势就拖慢了修炼速度,我可真要急死了!”
“师叔且等着吧,”云黛信心满满道,“我可不会让你失望的。”
……
沈长玉背着云黛回到灵竹墟时,原本在此处练剑的弟子们都已经离去了,只有雷师姐趴在竹林里,眯着眼睛,一副半睡不睡的模样。
雷师姐看到云黛后,明显紧张了一下,但它见她似是受了伤,竟又非常拟人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情。
“这狮子可真够讨厌的,”沈长玉不禁道,“干脆将它扔出去算了。”
雷师姐听见沈长玉这话后,居然还不高兴地甩了甩毛,然后它就站了起来,用后爪子挠了挠脸,还真自己溜达走了。
云黛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沈长玉将她放在竹屋外的小石桌旁后,便熟练地跑去屋后,挖了两坛酒出来。
夕阳倾斜,将整片灵竹墟照成了橘色,又将竹影打翻,横斜着撒了一地。
云黛吃了一枚止痛丸,经脉裂伤的疼痛感终于被压制了下去。
沈长玉在她旁边的竹椅坐下,给她倒了碗酒。
云黛看也没看,直接端起碗一口喝干,然后她就剧烈咳嗽了起来,将沈长玉都吓了一跳。
“你以前没喝过酒吗?”沈长玉轻拍着她的背,有些吃惊。
云黛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她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的酒渍,很是坦率地道:“是啊,我以前没喝过酒。”
这个以前指的不仅仅是这一世的以前,还指上一世。
她虽活了三百多年,却从未沾过酒,酒这种东西,总会令云黛联想到一些失控的、脱缰的情绪,她前世活得太累了,根本不敢让自己失控。
如今重来一生,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她反倒肆意潇洒了许多。
她早早地便成了剑修,和段青涵解除了婚约,甚至可以在修为仅有第三境时便和她的师父分庭抗礼。
未来她还会对抗都叶氏,将叶兮颜踩在脚底,再杀了谢映玄。
云黛捧起酒坛,又为自己添了一碗酒,这次她是慢慢喝的,也细细地品味起了滋味。
又一碗烈酒入喉后,云黛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好难喝。”她好半天才憋出了这一句。
沈长玉立马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我珍藏的好酒!你没品位就别暴殄天物了!”
沈长玉一脸的痛心疾首,他伸手就要将自己那坛子酒给抢回来,云黛却拦住了他。
“别着急,让我再尝尝。”
云黛说着就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慢慢喝了下去。沈长玉这坛酒是灵酒,辛辣的滋味从咽喉滑入,又在经脉之中不停流淌着,于是那些疼痛感也得到了缓解。
的确不怎么好喝,但那种强烈的热辣感却让她莫名觉得痛快。
于是在沈长玉的注视下,云黛一连给自己添了好几碗酒,喝得几乎有些上瘾,喝到最后,她只觉得太阳穴有些胀胀地晕,她再想添酒时,沈长玉按住了她的手。
“云师侄,哪有你这样喝酒的?太急了。”
“而且不是要我陪你喝吗?你倒自己闷头喝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有什么心事呢。”
沈长玉说着,就给自己也添了一碗酒,然后笑着与云黛碰了下碗,将碗中清冽的酒一饮而尽。
云黛有些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她拉住了他的手,认真道:“师叔,我真后悔没早点认识你。”
前世她与这位六师叔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只偶尔见过几面,却并不算太了解。
后来万仞阁遇难,七位长老便全部阵亡了。
若她那时,身边的长辈是像六师叔这样的性子,也许她便不会变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