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抗衡着最为阴冷的山脉,搏击着最为严酷的天空。”
“在那些巨大的山岩上展翅高飞,在长空中盘旋,划出一个个巨大的圆圈。”
“老实说,我羡慕这种力量,羡慕这种孤独。”
雨果约莫四十岁出头,深褐色的中长发,虽然胡子刮得很干净,但仍保留着粗粝的胡茬,他面目上已经有着岁月蚀刻的痕迹,但仍能分辨出昔日俊朗的面容,蓝色的眼睛如同海洋,如同……阴郁的深海。
“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雨果医生,我已经做了。”
艾利克斯抽噎着。
每到这个时候,雨果都要他回忆,详细的回忆那天,所有的细节,是在沙发上,还是床上,甚至是地板上,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是轮流,还是同时,她是怎么死的,是动脉失血,还是内脏粉碎,或是溺水窒息。
精确。
更加精确。
精确到具体的每秒钟在干什么,每个人的表情,当时的光线,她是否在哭泣,有多少分贝,有无抵触或是像死尸一般的忍受。
直到完全用画笔清晰描绘尸体的面孔,完全描绘出每一帧的情景。
要清晰到甚至能在想象中完全沉浸的体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每到这个时间,雨果都会让他做同样的事。
他的记忆是无比残酷的,甚至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开始纤毫毕现的为他重现那天夜里的光景。
“那你感觉到什么了么。”
雨果坐到椅子上,给艾利克斯泡上了一杯茶,如果他是一颗软弱的芦草,那就让他枯萎,如果他是一个勇敢的人,就让他自己打出一条路来。
“我不知道……不!我没有感觉了,我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根本不知晓怎么回答才算是正确,他只想尽快完成这每日的例行公事。
“是么……”
“人和自己的意志是分开来的,就算我不让你这样做,你灵魂深处,也渴望着抓住那梦境,对这份虚无缥缈的回忆进行控制的占有。”
“你在这烟雾般的梦境中浪费了太多时光。”
“这是人类的通病。”
“悔恨来源于认知和行为的矛盾。”
“人做着最残忍的事,但却没有残忍的精。”
“而这两者,慢慢在你身上开始统一,你慢慢开始具备这种精,残忍的精,甚至是残忍的对待自我。”
“你现在还害怕么,害怕回想起那个夜晚。”
雨果将茶水递到艾利克斯身前,自己则翻阅着档案,今天的确是那几个人中最后一人出狱的时间。
“不,医生。”
“我……害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