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和眼镜布交待自己的思路和秘密呢?
不过有趣的是,自始自终方恒安像是忽然失聪了似的,专注地盯着手中钢笔的笔尖。
见钟力终于老实了点,顾临奚才说:“我也不为难你答不知道的问题了,你还是说说你怎么接触到’雪山’的吧。”
钟力忽然笑不出来了,那笑容僵在苍白干枯的脸上,就好像突然被制成了一个已经流干了泪不再有七情六欲的木乃伊。
他面无表情地说:“那还是从我女儿的事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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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发生之前,钟力其实只是个普通的村里送水工,在村地下水过滤厂里卖力气赚生活。巧的很,就是他前妻后来嫁的那个大肚腩男人开的。
他个子矮却一身蛮力,骑着小三轮大夏天一天能送一百多桶水,一桶水提成一块钱,再加上底薪,也能养活一家三口。
他天生爱笑,脾气又好,多高的楼没电梯也给人扛上去,因此村里很多住户专门和厂里指定他送,那会在厂工里还算个模范标兵。
老婆虽然总唠叨他没出息,但也顾家温柔,每天晚上送完水到家八九点都能吃到新热了一遍的饭菜。
他一边吃,刚上小学的女儿就坐在玻璃桌的另一边些作业,小女孩用铅笔的橡皮头戳着圆嘟嘟的脸颊,歪头思考,说不出的灵秀可爱。
女儿玲玲反应比同龄孩子稍微慢一点,据说可能是出生时难产,在胎里时间太久窒息对脑部留下的后遗症。
老婆有时会忍不住流泪抱怨,钟力却不以为然,他觉得天使总是要多等一等才会降临人间。
钟力已经很知足了。
他对老婆说:“我这种人一辈子的顶点就在这儿了。有饭吃、安稳、一家人在一起。”
没想到一语成谶。
最开始是老婆抱怨女儿丢三落四还不珍惜东西,新买的文具和练习簿总是丢,好好地衣服裤子穿去上学还总是带着破洞回来。
家里条件本来也一般,老婆就心疼骂孩子,钟力就在边上劝。
——他是最疼女儿的,女儿也粘他,把他当成英雄,甚至会在作为里写“我的梦想是长大后成为一名光荣的送水工,因为这是我爸爸的工作。”
钟力看得啼笑皆非,等老婆说了才知道自己已经热泪盈眶。
他蹲下来问女儿:“玲玲乖,告诉爸爸。东西怎么是怎么丢的?”
钟玲玲这年才岁,再加上脑部发育的小问题,正在有点懂事又说不太清楚的年龄。
她歪了歪小脑袋说:“哥哥说是我自己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