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一片沉默,厚厚的窗帘阻挡了外边的灯火。
黄晕的灯光笼罩在那被当作嫌疑犯的年轻民工的身上。
他十指交叉,动作僵硬,看起来正陷入焦虑之中。
从心理学角度解释,这种交叉手势很有意思。不同的表情暗示的结果完全相反。
比如现在,如果这个当事人不是情紧张,而是面带微笑举止放松,则反而代表着——胸有成竹。
青年蓦然抬起眼睛,明明动作没有变。方恒安却感觉到他的目光一下“穿刺”到自己身上,整个人变得犀利起来。
“方警官,”他慢悠悠地用着方恒安刚才自我介绍的称呼:“您的意思是我原本要离开海市,但在路过芦花园后改变了想法吗?”
方恒安直觉有什么不对。他皱着眉,没回答,只对秦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主问。
“让你交代问题呢,反问什么!”秦澜只好硬着头皮呵斥道。
青年态度良好地点了点头:“抱歉。我只是想感谢方警官积极寻找证据,想排除我的嫌疑。”
秦澜呆呆地看着他。
她脸上的惊讶太明显了,所以对方笑了,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如果我原本有离开海市的打算,人又的确是我杀的,为什么要在杀人后留在凶案现场附近等着被查到呢?”
“所以,当方警官提出这个假设的时候,他就已经默认我不是凶手了。”青年说道。
“但是你当时路过芦花园的时候,看到了尸体。”秦澜渐渐听明白了:“这是你改变离开海市计划的原因。你不直接自己报警,却想引导民工发现尸体报警,为什么?”
仿佛是因为证据确凿,“原本打算离开本市”这件事根本不需要临奚亲口承认,重要的只是他交待清楚原委。
“警官,我还没说完。虽然方警官的理解对我有利,但是我还是要照实情说……”青年忽然笑了。
“我当时拿的其实是来海市的大巴车票,”他的色格外真诚:“没别的原因,难得坐这么贵的长途,不舍得扔罢了。”
“——所以,这是我来海市的票,并不是您说的离开的票。”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疑惑又十分诚恳地转向方恒安:“警官,您在监控里……是不是看错了?”
秦澜呆住了,下意识地回头看门口靠墙站着的方恒安。
因为这时说谎似乎是毫无必要的。
方恒安已经点出了监控拍到,似乎物证确凿。承认是离开海市的车票也只会减少他的嫌疑,而非增加。
审讯室中的沉默仿佛在等青年撤销上一个回答,但是他只是无辜地重复:“我没有要离开海市,更没想过什么引导警察发现尸体。要真看到尸体,我没理由还留在凶杀现场附近啊,万一杀人犯是流窜作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