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位池总关注的重点竟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微皱着眉,池绪盯着潘熙的掌心,声音很冷:“你手怎么回事?”
潘熙心里一慌,条件反射地想将手藏回桌下,可在池绪锐利的注视之下,他连动都不敢动,只手指轻颤了两下,抬头看了一眼苏轻阮,支支吾吾道:“我、我不小心……不小心……撞的。”
他手心尺痕交错,紫痧叠着紫痧,凄惨可怖,一看就不是意外撞的,潘熙实在不知道编个什么理由能合理解释,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牵强附会得很。
惴惴不安的,潘熙既希望这个问题能就此揭过,以免他再被苏轻阮抓住错处打击报复,又希望池绪能继续追问下去。
能……帮帮他。
尽管知道后一种期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在这条荆棘丛生坎坷黑暗的路上走了太久了,久到别人从指缝里随意流露出些许温柔以待,他就仿佛看到了一线光明般,忍不住心生妄想。
苏轻阮也心下一跳,他把潘熙刚挨完打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否则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让潘熙一起跟来。
着急忙慌的,苏轻阮刚想开口,接着潘熙的话说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嘴巴刚张开,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池绪好似很不耐烦般,逼问的语气,冷冷道:“谁打的?”
明明是个问句,池绪心里却仿佛已经有了答案一般,斜着瞥了苏轻阮一眼。他眼森寒凌厉,似泛着寒光的锋利剑刃,只一眼便叫人遍体生寒,胆战心惊。
苏轻阮:“……”
这边,潘熙也猛地抬头,望向池绪的眼睛。
他看到的自然与苏轻阮不同。
那是一双十分干净澄澈的眼睛,包容尊重,夹杂着淡淡的鼓励,温柔和煦。
潘熙鼻尖一酸,没由来的想哭。
强行忍住了哽咽,在池绪坚定温和的注视下,他内心忽然生出了无边的勇气,鼓足勇气道:“苏轻阮。”
苏轻阮:“……”
刺骨的目光从上首的方向投来。
池绪冷冰冰地盯着他,面容严肃,颇具威严:“你为什么打他?”
“……”看不见的威压扑头盖脸地砸了过来,苏轻阮紧张极了,呼吸一滞,头皮发麻,无措地握紧了拳头。
他不懂话题怎么就拐到了这个方向上,更不懂这位年纪轻轻的总裁干嘛要追问这种有的没的的破事。
闲得发慌伸张正义吗?经病啊,真是无聊!
苏轻阮眼邪恶冰冷,唇畔却绽出一抹笑意,随口敷衍:“我们打牌,他总输我,输一局打两下喽,玩玩而已嘛,就是一不小心玩过火了。”
勾起嘴角,池绪冷笑了一声,眉目森寒:“哦?这么厉害。你打哪种牌,不介意陪我也玩上几局吧?”
“……”当然介意。
苏轻阮纯属胡扯,他只会打个斗地主,还是中等偏下的水平,赢不赢全看手气,更何况就算他运气好一直能赢池绪,他哪儿敢打资方大佬的手心啊?!他不要命了吗他?!
赢了不能打,输了肯定得挨打,苏轻阮十万分的抗拒,急得满头大汗,苦思冥想托词的这一会儿功夫,池绪已经叫侍者帮他拿一副扑克牌过来了。
潘熙的背包里就装着一副铁制戒尺,是苏轻阮要求他带在身上的。
因为他想随时随刻随心所欲地收拾潘熙。
这下作茧自缚,苏轻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潘熙从背包里主动拿出那副冰冷坚硬,锃光瓦亮的黑色戒尺,明晃晃地摆上了桌面。
眉头一跳,苏轻阮脸色难看极了,心慌意乱的,感觉手已经开始痛了。
斗地主还差一个人,池绪让江海一起上。
“……”这种情况他是要跟苏轻阮一家还是这位池总一家?江海感觉眼前摆着个火坑,也十万分的抗拒,但他同样不敢拒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坐下。
苏轻阮定了定心,如赴刑场一般坐下。
一连打了两个小时。
池绪不说停,苏轻阮自然也不敢主动开口叫停,大概今天着实命背,苏轻阮无论抢不抢地主都会输牌,而他不抢地主的话池绪就一定会抢,两个小时的牌打下来,他竟然一局都没赢。
“就打到这吧。”
噙着笑,池绪眼中却冰寒一片,看不见一丝笑意。他活动活动了手腕,修长白皙的手执起桌上那柄冷硬的戒尺,问:“刚才打了多少局?”
潘熙:“六十三局。”
一百二十六下。
“……”苏轻阮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直到这时他仍心存侥幸,觉得池绪应该只是跟他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手心吧?!
可惜,现实总是无情的。
冰冷的戒尺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池绪冷淡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手伸出来,潘熙帮我计数。”
苏轻阮求救般地看了江海一眼,江海回了他一个有心无力爱莫能助的眼,然后就眼观鼻鼻观心地杵在了一旁,一声不吭。
别说江海了,现在就算傅赫川此时此刻从天而降,苏轻阮该挨的打也一下都少不了。
似乎等得不耐烦了,戒尺又敲了下他手背,这次力度明显大了不少,池绪冷冷道:“你没听见?”
“……”实在躲不过去了,苏轻阮把手一摊,壮士断腕般闭上了双眼。
他估计自己只能挨过去这一百二十六下的零头,也就是二十六下。然而事实上他比自己预想中的还不堪一击,六下过后就疼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