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绪听过这首歌,下意识地跟着哼了出来,哼过两句之后,他才猛然间记起。
这首歌是一首关于同性恋的歌。
池绪对同性恋和异性恋是一个态度,他不支持也不歧视,说到底别人感情上的事也与他无关。
但现在这件事牵扯到了裴谨修。
他对那封情书本能地感到不舒服,也本能地抗拒分析这种不舒服产生的原因。
不能细想下去。
反正裴谨修既不会打开那封情书,就算他打开看到了,也一定不会答应。
池绪截住了思绪,正巧师甜甜他们也结束了打闹,捧着什么东西,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走近时,池绪才看清楚,师甜甜手上捧的是小雪人。
她捧两个,霍凌宇捧两个,徐怡捧着一个,刚好五个。
“我们刚刚一起捏的小雪人,怎么样,很可爱吧。这两个是你和裴谨修!”
师甜甜将小雪人捧到池绪面前。五个小雪人长得大同小异,池绪觉得她可能是按照身高区分的每个人。其中,最矮的两个是徐怡和师甜甜,个子中等的是裴谨修和池绪,最高的是霍凌宇。
小雪人虽然脆弱又不易保存,但在师甜甜说它象征了他们五个之间天长地久永不失联的友谊后,霍凌宇就坚持要把它带回家去放冰箱保存起来。
师甜甜家离这个公园最远,开车也得四十分钟,这个方法当然不可行。
最终是徐怡提议将小雪人埋回雪地里去,物质消散能量守恒,存在过的其实永远都存在,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态。
她说得头头是道,霍凌宇兴然应允,又哼哧哼哧地把小雪人埋了回去。
已经很晚了,接他们的司机陆续到了公园。
裴谨修和池绪是第一个走的,来接他们的司机是裴家的人,池绪的行李在今天中午时就已经搬到了裴家,他今天也将住在裴家。
池绪和裴谨修到家时,发现池晚宜也在裴家,她正和沈芸、王姨、张姨一起打着麻将。
这次出国池晚宜不去,是蒋晴池绪还有关山月一起,携他们的作品“荒诞童话”参展。
池晚宜自大病一场后就格外养生,池绪到家时也差不多到了她该睡觉的时间点,她今天也睡在裴家。
池绪陪妈妈一起回了卧室,又坐着妈妈短暂地聊了会儿天。
等到池晚宜产生困意后,就道了声晚安,关了灯后轻轻合住了门。
回到卧室时,裴谨修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潮湿,正刷着牙。
他不爱吹头发,就算冬天也会选择自然风干。男生头发短,卧室暖气充足,通常十分钟就能干。
池绪去了另一个浴室洗澡,洗完后,他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行李,看看有没有漏带什么重要物品。
检查无误后,池绪从收拾好的行李里拿出了一个背包,打开了背包侧面的夹层,取出了一个赤红色的锦袋。
锦袋里装的是他二年级时裴谨修送他的护身符。
一开始时,池绪总是天天戴着这条被红绳绑起来的护身符,但即使再用心呵护,时间久了,黄纸边缘也难免毛躁破损。所以后来,池绪就专门缝了一个锦袋保存它。
他将护身符攥在手心,然后双手合十,闭上了眼,虔诚地祈祷了起来。
希望明在上,保佑他和裴谨修此行一切顺利。
一旁的裴谨修本来正在看明天要用的材料,余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池绪。
池绪仰着脸微皱起眉,他坐
着的方向侧对着裴谨修,正面看时脸上没多少肉,侧着看时脸颊却鼓鼓的,裴谨修又想像小时候那样捏一捏他的脸。
明明举动幼稚天真,偏偏表情认真极了,于灯下看,竟然还怪庄重严肃的。
恍然一瞬,裴谨修才突然间意识到池绪确实还是个小孩,虽然比起小时候坚强成熟了不少,但他不安与焦虑时,还是会潜意识寄托于佛。
裴谨修知道池绪在祈祷什么。今天九月份时国际上曾发生过一场大型空难,飞机上的二百四十一名乘客及工作人员全部罹难。
明天他们两个都要坐飞机,池绪不可避免地担心起了这种飘渺虚无悬而不定的命运,这不是他努力就能左右的事,所以他选择向佛求助。
但裴谨修知道,他们俩一定会没事的。
如果“裴谨修”可以死,系统也不必找他穿进书里。而池绪身为这本书的主角,他真正的命运尚未开始,更不可能轻易地死在一场意外里。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打扰池绪,继续看起了材料。
很快就到了睡觉的时间,池绪本以为自己会有些紧张忐忑,焦虑难免,不想睡下以后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下午六点,池绪和关山月、蒋晴约好了在津西机场汇合,祯河其他随行的工作人员已提前三天抵达f国。
他的登机时间比裴谨修早一个小时,为了送池绪,裴谨修和裴见深也提前出发了。
飞机难得没有延误,他们抵达机场后,很快就到了池绪登机的时间。
分离在即,裴谨修最后叮嘱了两句,说完后,他们俩又短暂地拥抱了一下。
池绪的心情本来平静极了,裴谨修的拥抱却仿佛开启了他身上的情绪机关般,令他鼻尖猛地一酸,眼眶瞬间湿润。
但他已经长大了,可以忍住眼泪,控制好情绪,接受短暂但必要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