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就不用背了吗?”
他说完半蹲在我身前,示意我趴上去。
如果说邓放宽厚的胸膛是最好的避风港,能抵挡全世界的狂风暴雨,那么他宽阔的脊背就是最好的栖息地,再多疲惫都能宽宥告慰。
“要是你说不行我肯定不要你背了。”我乖乖趴伏在他后背上,不忘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我现在说不行,你下来吗?”
“不下。”
我趴在他背上笑出了声,邓放听我笑的开心,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来时还觉得漫长无比的路,折返时却又觉得太短,许多话没说完就到了家。
将将快到楼下时,我从邓放背上跳了下来,视线也跟着随意地瞥了眼。
可就是这一瞥,却瞥见了一个不速之客——蒋之。
跟他对视上的瞬间,笑容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脸上。
看来白天真是不该提那一嘴的,可隔着大半个中国也能说曹操曹操到么?
不是我非要自作多情,原本站在车后的蒋之看见我第一反应还是掐灭了手中的烟,在脚边碾了碾,然后就朝着我走了过来。
这要是再看不明白就是真装傻了。
邓放也注意到了,停住脚,转头看向我,“认识?”
“嗯。”
眼看着蒋之就要走到跟前来了,我摸了摸邓放的手,“你先上去,我一会就来。”
“我就在楼道等着,一起上去。”
直觉告诉邓放,来者不善,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楼下。
我点点头,反正没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西安和上海不同,蒋之一身精英派头的西装革履和这个城市有着本质上的违和。
这两个月的日子过的太轻松、太好,以至于我都忘记了曾经吃过的苦与受过的罪,而蒋之的突然出现,又将我拉回了上半年那暗无天日的痛苦里。
没有任何对话,烦躁就已渐起。
想到邓放就在不远处,我忍住了那股不耐,等着蒋之先开口。
“那是你丈夫?”
“跟你没关系。”
蒋之笑了,“还以为你会找个比我更好的。”
“你想说他不如你?”我懒得跟他弯弯绕绕,“那么贵的车里连块镜子也没有?不应该吧。”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他面子,蒋之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上前一步,黑亮的皮鞋又朝我靠近一步,“小朵,我以为你只是还在生我的气,结婚不是儿戏,你找一个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的人,下半辈子的保障靠什么?”
“我的婚姻还要跟你交代吗?蒋之,你以为你是谁?”
“他有什么好?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他不能给的我也能给,你别犯糊涂。”
“犯糊涂?我认识你才是真犯糊涂,他的好你不用知道,他能给我什么不能给我什么也不用你操心,过好你的日子,少来试图控制别人的生活。”
我懒得继续没有意义的纠缠,说完便想要离开。
“时吟。”蒋之拦住了我,换了一种像是劝慰的语气试图缓和气氛,“OK,我不控制你的生活,我只是理智的替你分析,他不适合你,他也配不上你。”
“你真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我都听笑了,你的演技能不能再拙劣点?”我冷了脸,“以你的手段,怕是把他的背景早就打听一遍了吧,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但他更多的资料你查不到对吗,因为他的信息是保密的,你发现自己好像不一定比得过他,所以你慌了,坐不住了才飞过来,在我跟前把他贬的低低的,你以为我看不透吗?”
蒋之的脸色更难看了,我仍继续说着:“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吧,分手不是跟你赌气,纵容你让蒋翟北跟着我也只是懒得再跟你再一遍遍重申分手说过的话,不是你以为的跟你玩什么欲擒故纵,再听不懂就没意思了。”
“你不喜欢我,那你就喜欢他是吗?你跟他十年的兄妹,什么时候起的心思?那他又知道自己的妹妹对他早就有了这种龌龊的想法吗?他也跟你喜欢他一样喜欢你吗?”蒋之怒极,说的话也不再客气。
“你管得着吗。”我无所谓地笑笑,“我们这可是军婚,蒋副总,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老公都升上首席了,你别等到明年还只是个副的。”
走进楼道时,外面忽然飘起了雨滴。
秋天的西安天气阴晴不定,说下雨就下雨,我没觉得意外,反倒是邓放牵住我的手,问我冷不冷。
我摇了摇头,“都快到家了还冷什么。”
“上次都站在家楼下了,你不还说冷,问我要衣服穿?”
我翻旧帐的本事没他强,但敏锐的第六感却告诉我这旧帐翻的有点太突然,有点像欲盖弥彰。
可邓放只是轻轻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进了家门,他先去关了客厅的窗,顺带看了眼楼下。
“吟吟,你们刚才聊完了吗?”
“聊完了啊。”我按亮了客厅的主灯,站在门口,隔着一段距离看了他一眼,“不然你还想让我和他在楼下叙两个小时的旧不成?”
“我可没有。”邓放背倚着窗台,舔了舔嘴唇,表情有点耐人寻味,“要有什么话最好一次性都说完,省的还得来第二回,机票也挺贵的。”
这话里的意思我有点听不懂。
“他是航司的副总,机票卖的钱最后也是进他兜里,这点钱还是不用在乎的。”
“小钱也是钱,还是得在乎在乎。”
我这才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忍住想要发笑的冲动,走到窗台边,看了眼楼下尚未离开的车,又看向身边的他,目光带着认真的询问,“那我现在,再下去一趟?”
“晚了。”邓放抬手捏捏我的耳朵,眼底暗了暗,“不怀好意的人,没有再见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