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问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柳携鹰心中的火气不消反涨,蛮横惯的他抬手就要狠狠给问荇一巴掌,被问荇稳稳拦住。
青年瞧着柔弱,实际上但凡问荇想还手,轻松就能把比他矮又岁数小的柳携鹰制服。
“二少爷手下留情。”
问荇抓着柳携鹰手的力道很大,恰巧维持在不会伤他的程度。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但说出的话却非常没底气:“柳夫人的生辰宴是明日,少爷要是想打,明天过后再打我也不迟。”
几个小厮冷汗直冒。
果真是乡野里的农人,问荇脾气软得像冻烂的柿子,嗓门倒是不小,要是再让他喊几下,非得把些好事的旁支亲戚招惹过来。
但失去理智的柳携鹰想不到这层,他恼怒地松开问荇的衣襟,试图用另只没被抓住的手去打问荇,但结果自然是徒劳————问荇一边惊恐地摇头,一边轻而易举攥住他的手。
“不知我哪里惹了二少爷,我和二少爷赔不是,二少爷别打我了。”
“你个狗娘养吃猪涝的!”
柳携鹰字不认几个,骂人的话倒是一套一套,越骂越脏,比问荇的嗓门还要大让下人们都不忍听下去。
他大吵大闹正中问荇下怀,问荇干脆也不扬着嗓子说话了,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委屈,显得柳携鹰得理不饶人。
两人僵持不下,祠堂里的动静终究还是会传出去。先是个岁数小的旁支嫡子瞎晃悠到附近察觉到不对,把这事告诉了他爹。
听说里头是柳二少爷刁难大少爷留下的赘婿,想趁机踩本家一脚的、去凑热闹的全都闻风而动。
“刁难大少爷的赘婿?”
受邀随着自家县丞爹同来的谢韵本来和女眷们坐一桌,正在和柳家旁支钱庄家的小姐说笑着谈钱庄的事,隐约听到远处的交谈声。
“我去瞧个究竟,失陪下。”
“不妥,那头现在全是男人……”
柳小姐其实也很好,但她实在不敢去。
在她诧异的目光下,谢韵利落拔掉头上簪花,挽起条随身带来的袍子披在身上,脸上脂粉都懒得擦。
“……谢姑娘,恕我直言,您这样还是不似男人。”柳小姐用帕子捂着嘴。
随便扎个发披个袍子,眼瘸的都能认出谢韵本身是女子。
“我知道。”谢韵客气地点点头。
她不需要像男人,本来也就是意思意思,别带着玉簪穿着罗裙明晃晃吓到那群公子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