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泉低垂着头,宋姝看不清他脸上表情,然而声音里却似是带着无尽的委屈。
宋姝闻言,细眉轻拧。
这都哪儿和哪儿?
她好笑地上前抚了抚男人鬂间的发,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怎么可能,我就喜欢殿下现在这样儿。”
晏泉抬头,墨似的瞳里闪过一丝好:“我……这样?”
宋姝点点头,一双狭长而明亮的眸子眨了眨,泄出些促狭之意。
她修长干净的指甲轻抚过男人的侧脸和下巴,带着淡淡柠檬的馨香扑面而来,轻笑道:“就像殿下这样,可让我……为所欲为。”
女子吐气如兰,话音刚落,晏泉白玉似的面孔瞬间染上深红。墨瞳瞪圆,他低声斥道:“你从哪儿学得这些虎狼之词?没规没矩。”
听他轻叱,宋姝脸上笑意更甚。
比起那般自卑落寞,她还是觉得晏泉发怒的模样好看些。
她收回手来站在一旁,耸了耸肩,无辜道:“明明是您问我我才答的,怎么没规矩了?”
晏泉瞪她一眼,片刻之后,才像是受不了她似的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见状,宋姝也不再逗他,道:“拂珠他们回来了,我去看看。”
说着,便离开了厢房。
晏泉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耳根和脸仍旧泛着浅浅的红,然而清俊面孔上,怒意消散不见踪影,旋即,薄唇微翘。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
陈何年和拂珠如愿在嵩阳山顶的峭壁之上取了生血藤回来。
花园里,拂珠解开身后的包袱,从里取出一只木盒子递了过来。
宋姝接过木盒打开,只见里头装着一枝黑黝黝的藤草,被截断之处还滴着汁液,红如鲜血。
“这便是钱知晓所说的生血藤?”她问。
陈何年点了点头,确定无疑。
说着,他从宋姝手里接过药材,又道:“药方我已经配好,这就去为殿下熬药。”
宋姝点点头,看着陈何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转头看向拂珠,却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似乎并没有跟着钱知晓一同前去的打算。
柳眉狐疑的抬起,宋姝问:“拂珠,可是出了什么事?”
拂珠摇摇头,目光却有些躲闪:“没,没什么。”
说着,却是转身便走。
拂珠离开背影急匆匆的,似乎有些仓皇,宋姝见状,更觉蹊跷。
平日里,拂珠里看守厨房就像是猛虎看守自己领地似的,若非必要,绝不让旁人踏入一步,如今她眼睁睁地看着陈何年进了厨房,非但不跟上,还逃也似的走了?
另一厢,陈何年手里拿着生血藤,步下生风似的往厨房去,手却不自觉地颤抖着。
一路上,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回头去看拂珠的冲动。
行至厨房门口,他止住步子,凝细听,却没听见脚步声。
拂珠似乎没有跟来。
浓眉之下,清亮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宽大的手掌推开厨房门——里头干干净净,整洁模样一如往日。
陈何年握着锦盒,目光不自觉地略过柜子里一排整整齐齐的杯碗,上面似乎还残存着拂珠留下的痕迹……
恍惚之间,陈何年又回到三天前的那个晚上——
拂珠将他按在床上,床帐如红云翻浪,女子带着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炸响:“陈何年,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好看?”
她面带红霞,一双明星似的眼里尽是缠绵,看得他失了整夜……
“啪嗒”一声,陈何年手里的盒子摔在了地上,清脆的声响让他猛然回过来。
他匆忙取出砂锅,又从药箱里取出药材,依次放入锅中。
柴火猛烧,不多时,砂锅里的药咕嘟嘟地冒出了热气,将他古铜色的脸熏得微红,像是涂上了一层隐秘的胭脂。
熊熊烈火上,□□味药材与生血藤一道经过沸水萃取,散发出草本的清香。药草清甜而苦涩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厨房。
又过了三个时辰,空气中的清甜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馥郁的血腥气。
陈何年闻到砂锅里散发的血味,“蹭”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急忙将柴火熄灭。
药成了!
十味药材浓缩成一碗小小的汤汁,被陈何年捧到了晏泉面前——
宋姝和拂珠还未过来,陈何年在晏泉身边小声禀报道:“殿下,属下将药方稍作修改,这药您服下可弥补内里亏损。”
晏泉虽说现在手脚都恢复了力气,然而之前被困别苑,却也导致内脉亏虚,折损了一大部分内力。陈何年将钱知晓送来的药方稍作修改,熬出这碗药汤便可补足晏泉之前的亏虚。
晏泉闻言点了点头,抬手从他接过药碗。
陈何年往后退了一步,欲言又止道:“殿下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