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的天色刚蒙蒙亮,法门寺蒙上一层皑皑白雾,若隐若现的金顶在云雾之上冒出一点色彩。
山脚下刚钻出来的嫩尖沾满了亮晶晶的晨露,顺着脉络缓缓滑下。
因为台阶潮湿,戚长璟和时佑安在前面每走一步,纪得全都在后面心惊胆战,生怕二位贵人出了什么事。
戚长璟一身深棕色的雷云纹常服,头发束起,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比平日少了许多天子威仪。
而时佑安也是一身宝绿色蝉纹常服,步伐轻缓地被戚长璟牵着手,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两团酡红。
看着他的脸色有些不适,戚长璟停下脚步,低声问:“还是心口不舒服?”
时佑安先是摇头,随后又慢慢点点头。
戚长璟只好俯身,当着众人的面将时佑安抱在怀里。
“陛下!”时佑安惊叫出声,仓促地躲在戚长璟身后,不敢去看后面众人各异的色,“你怎么……当着、当着……”
“别说话,”戚长璟表情有些严肃,“既然心口不舒服就好好歇着。”
时佑安只得作罢,红着脸被戚长璟抱着上山。
山路不长,却也不算短,戚长璟就这么抱着时佑安一路走到山顶,脸上竟是无半分倦意,气息也平稳如常。
他们走的是后山的路,山顶是祈福的小殿,往来并无什么人。
因为圣驾,法门寺今日本应不待外客,只是戚长璟特意嘱咐不许全部封闭,法门寺这才留着一个小殿供圣上祈福。
门口巨大的梧桐树上挂满了木牌和红绳。
时佑安原本正随着戚长璟走,余光无意中瞥见树上的一个木牌,顿时停下了脚步。
木牌与其他牌子没什么差别,隐匿在树叶中只露出一个红色的绳头。
只是随着风轻轻吹过,木牌稍稍飘起,侧出写字的一面。
看到时佑安被木牌吸引,戚长璟也跟着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微微一怔。
那木牌上,竟是用毫笔细细地写着一句话:
——唯愿佑安一生顺遂,喜乐安康。
时佑安乐了,眼睛笑的眯起来,”真是凑巧,这天下竟然还有与我同名之人。“
他翘着嘴角,盯着木牌看,“既然都是叫‘佑安’,那我可要收下这个祝福了。”
身旁的戚长璟一端脸朝树站着,在朦胧的日光里面色有点深不可测,有一种强烈的表情,眼却不集中。
他缓缓收回了目光。
今日要在法门寺待上一天,寺内早就为众人准备好了斋饭,等戚长璟陪着时佑安祈福之后便去客房吃午膳。
院子里有个小僧童拿着巨大的扫帚扫地,面色却一副乐在其中喜滋滋的样子。
戚长璟叫住了他。
小僧童急忙放下扫帚,双手合一,“陛下。”
戚长璟状似无意问:“你们的后院是一直开着吗?”
小僧童点头,“后院也有香客来往,只是因为后面只有两尊佛像,故而来人不多。”
戚长璟点头,随后又问:“那来往的人,可是都会在树上系上一个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