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不是傻子。
这些年即便皇太后时时在一旁点醒,他仍旧凭着那对皇后毫无保留的爱,一直对薛家有所包容。
只是这一次,薛衍触及的,实在是太大了。
薛衍的脸向一侧盖去,瞬间砸得他有些眼冒金星,双腿跪地。
他仍旧质疑着,手指不住地颤抖着,翻开身前的那些文书。
这十来年的苦心经营,纵使常在河边走,他也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分明,他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
明州一事,薛衍自诩算无遗漏,楚修辰又是如何将手伸入京外?他不可能知晓此事。
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说:
晚上我还有一章,这几章很重要啊啊啊
会努力早点发出来的。
第5章
语气泠然, 楚修辰眸子里翻涌着杂乱无章的思绪,却在这殿上并未彻底发作。
他身形如朝气蓬勃的劲松,挺拔高挑。
“我倘若执剑披甲, 没有一次是不流血百万。且不说邕州十万亡灵尚未安歇,就是我父母如今,仍旧尸骨未寒。”
他眼眸裹着千万般思绪, 面前站着是薛衍。
是难平,更是不甘。
正是他造成了兄长的死。
也是他为了谋权, 进而教唆许兆元迷失心窍, 在当夜原本暗度陈仓的策略上, 反戈相向。
更是因为他的不择手段, 姜知妤才会落到后来久病不治的程度。
看着楚修辰这般模样, 薛衍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他倒吸一口冷气。
“如何得知这些并不重要,”楚修辰厉声, “我尊您为长辈,也盼您能如实相告。”
楚修辰脸上是稳操胜券的模样。
“单凭我一人说辞自然无力, 可在明州府库搜出的大量粮草又作何解释?章怀良与您往来私交究竟有多频繁,国公自以为这件事自己不作干预, 手未曾伸于明州, 便能瞒天过海了吗?”
楚修辰仰起头,棱角分明的脸洒落着殿内的斑驳金辉, 他沉身跪下,“圣上,臣虽资历尚浅, 却不是轻浮随意之人, 如若我今日所做不符其实, 臣愿以死谢罪。”
即便是跪于砖石上, 头顶上万人仰赖的天子,楚修辰浑然天成的矜贵与清冷,依然如那雨后松竹,极度瞩目。
姜知妤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微微嵌入掌心。
的确,殿内只有她与楚修辰,也可以这么说,只有楚修辰一人知晓舅舅日后的举动。
而楚修辰今日进谏,知晓恐会触了万明帝的逆鳞,便用自身作为担保。
他今日这般行为,恐是筹谋了许久。
姜知妤继续抱着双膝,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且不说父皇那般信任舅舅,又在意母后的感受,如若稍后母后入殿,遇到这般情景,以往她定然是要全力护着舅舅的。
的确,只凭章怀良一人道出与薛家关系的凭证,薛衍定然是将此事与自己的关联断了一个干干净净。
父皇大概不会料想在那一日,竟是自己的枕边人密谋算计着他。
姜知妤唏嘘不已。她不想,也绝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随后薛郁离入了殿。
可她似乎有些不解自己为何而来。
她好地打量着殿内陈设,第一件事不是行礼请安,而是小跑着上前拉着薛衍衣袖,急迫地询问着:“哥哥,你怎么伤到了脸?”
一旁的楚修辰循着起身缓缓抬眸,只见姜湛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眼眸里的怒意无处掩饰。
薛衍推开了她的手,极力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阿离!你……”
他知道薛郁离究竟因何事而疯。
薛郁离看着姜湛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只觉恐怖,下意识地躲到了薛衍身后。
所幸此刻殿中并无任何宫人,否则皇后这般失德无状,定会引起满宫非议。
姜湛看着此景,倒是有些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