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自己跨下床来,取了一只白磁盖碗,亲手把莲子壶里炖好的莲心盛了一碗,又取一个银匙,送到李子霄口边。不用李子霄坳手,一匙一匙的和他送进口中,李子霄觉得这一碗莲子的滋味十分甜美,好像生平从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李子霄直把这碗莲子吃完,果然觉得精抖擞。张书玉问他可还要吃些,李子霄摇一摇头说:“不要了。”又劝书玉自己吃些。书玉也吃了几匙,娘姨送上手巾,李子霄抹了一把,原来是预先留着的开水。当下张书玉含羞带笑的,向李子霄说道:“难末勿要紧哉。”当夜张书玉就留李子霄住下。真是:
天上人间,花香月满。洞口桃花之浪,潭水清深;高唐女之云,鸳攀梦稳。
李子霄住了一夜,自然是恩情美满,云雨迷离,给了四十块钱住夜下脚,这且不在话下。
且说张书玉自与李子霄落了相好,心上想要借着他淴一个浴,便向李子霄说生意做得怕了,想要嫁人,隐隐约约的露出些要嫁他的意思。怎奈李子霄虽然见色心迷,却毕竟是个花丛老手,有些见识,晓得上海的时髦倌人,不是可以娶得回去的人。拿定了主意,凭着张书玉怎生说法,他总不去兜揽。书玉竟弄得无可如何,暗想我这个金钟罩,随便什么一等利害的客人也跳不出我的圈套,怎么这姓李的竟是这般棘手?想了一会,被他想了一个极恶毒的主意出来,你道是什么恶毒主意?下文再表,如今且不必说明。
只说李子霄在张书玉院中一连住了几夜,忽然有一天早上起身,吃了一碗莲子,觉得腹内大大的不受用,翻肠搅肚的响了一阵,竟是狠狠的泄泻起来。一刻儿的工夫就泻了有五六次,泻得他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倒在床上只是喘气。把一个张书玉吓得手脚慌忙,泪流满面,蛾眉锁恨,杏脸凝愁的向李子霄说道:“倪实梗格劝耐,叫耐保重点自家格身体,耐总归勿肯,故歇真格有仔毛病哉,叫倪那哼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