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珠点头。章秋谷便和辛修甫出门先走。出了西安坊口,路上的马车、东洋车连络不断,那车声就如雷响一般,隆隆不绝。二人慢慢的沿着马路走到一品香,上了扶梯。因龙蟾珠尚未到来,恐怕他找寻不着,便就在扶梯旁边第五号房内坐下。侍者送上茶来,问可要请客。秋谷想本来人数太少,便取客票,写到迎春坊金小宝家去请贡春树,连小宝也请在里头,又写了龙蟾珠、陈文仙的两张客票,便叫细崽去发。
那侍者刚刚出去,已另有一个人引着龙蟾珠进来,便叫回先前的细崽,把西安坊的一张抽去,一面便先点起菜来。秋谷点的是鲍鱼汤、铁牌鸡、炸虾球、牛奶冻四样,又点了一客樱桃梨。修甫也和秋谷一般,只换了一个鸡绒汤,添了一样咸牛舌。秋谷又叫蟾珠点菜,蟾珠只要了鲍鱼汤和樱桃梨两样,都是吃不饱的东西。秋谷不由分说,替他添了一样禾花雀,又叫侍者先开两瓶冰冻荷兰水上来,并拿了两瓶皮酒和两杯克力沙,一齐放在桌上。
秋谷先举起一杯荷兰水来一口气吃个干净,觉得一股冷气直透心脾,其凉震齿。
龙蟾珠在旁调笑他道:“二少,耐当心点格好,晏歇点吃勿消格嗫。”秋谷一笑,又取过一杯来向龙蟾珠说道:“你不要寻我的开心,且先顾着你自家再说。若是你昨夜没有这般如此,你就做个好汉,把这一杯冰水吃下腹中,不要推三阻四,我便佩服你是个好的。”蟾珠红着脸道:“啥格实梗?实梗倪是勿晓得格,耐倒泌拨倪听听看。”秋谷大笑道:“你一定要我演说出来,我却没有这般福气。”用手把辛修甫一指道:“只好你们两个试法试法,看是如何?”说得蟾珠脸上更加红了,啐了秋谷一口,别转了头,忍不住笑道:“二少爷,倪一径搭耐规规矩矩,今朝啥高兴得来,单单来浪寻倪格开心,阿作兴实梗格。”秋谷笑道:“你昨天晚上若是干干净净的,我说我的话儿不干你事,为什么要你这般着急?一定你有了虚心的毛病,我的说话刚刚枭着了你的痛疮,所以着急得这个样子。”一句话把龙蟾珠说得当真发起急来,把面孔胀得通红,十分腼腆,口中咕噜道:“好好里一句闲话,拨耐说得来加二无拨仔淘成哉。真真歪嘴吹喇叭──股邪气。耐说格闲话倪一塌刮仔勿懂,随便耐去说啥末哉。”
秋谷见他急得面红头赤,更加狂笑起来。忽见贡春树携了金小宝同走进来,春树开口笑道:“你们为的什么事情这般好笑,可好分些给我笑笑么?”修甫也笑着把方才章秋谷和蟾珠斗口的话说了一遍,春树、小宝齐笑起来。正在笑得热闹,陈文仙也走了进来,笑道:“俉笃啥格事体来浪好笑,倒闹忙笃啘。”秋谷便叫他们坐下。贡春树也点了五样菜,又和小宝、文仙点了几样,都是大同小异的,差不多。
把菜单交与侍者,一面先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