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一阵狂吼,书童汗毛倒立,低下头口中讷讷道:“哦,起猛了,犯迷糊——”
“今天你不要出去,找姑爷一块写十二个请帖,用大红纸封套,二十八日的时候请贵客来吃酒,——”
西门庆公务繁忙,边说边走了出去。书童乖乖收拾房间,找陈经济去了。
玉箫在前边斟酒招呼客人,心里惦记着书童,瞅机会偷了四个梨,一个橘子,还顺带拿了一壶酒(银壶)慌慌张张的到书房找书童。
书童不在。
玉箫担心拿着壶被人看见,慌着将银壶和水果放在床底下的干净铺盖上,走了出去。西门家的规矩员工不能随便谈恋爱。
玉箫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被一个小厮看在眼里。这小厮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李瓶儿手下的天福,如今改名叫琴童。(原先的琴童被赶出家门)因为书童对男性不感兴趣,琴童与他不怎么熟。但是琴童的怨气可不小,琴童在西门家工作一年多,混了个跟马小厮,天天跟在马屁股后边,两天磨破一双鞋。再看书童,一来就是办公室文员。这也就罢了,都是男人,凭什么你一个新来的这么招小妹喜欢呀,你哪个地方强呀,不就是书比我读的多点,长的比我帅点,嘴巴比我甜点,穿着比我干净点,打扮比我时尚点么?你哪比我强呀。
要说琴童还真不怕书童,尤其是最近他的主子生了官哥,后台硬了。琴童眼睛一转坏水上来了,看四下无人偷偷进了书房,将床底的梨和橘子放到袖子里,银壶藏到身子底下溜了出去。
到了晚上酒席宴散,大家盘点财物,发现少了一个银壶,玉箫总负责看管器皿,急忙到书童房里拿。书童一脸茫然,“我这没银壶啊?”
玉箫吓得魂飞魄散,三个玉箫也不值一个银壶的价,这次她死定了。玉箫只好找月娘坦白:娘,我举报小玉看管不力,让人把银壶偷了!
吴月娘找小玉询问,小玉倒是挺心平气和,对月娘道:“娘,我找玉箫姐好好好想一下,应该的忘到什么地方了。”
说罢去找玉箫了。
玉箫心中有些许内疚看到小玉态度和蔼,颇感不安,心道没办法妹子,我只能拉你垫背了。只见小玉一脸诚恳的问道:“你个淫妇,让人*昏了吧!敢往我身上推?”
玉箫哭了,当着月娘的面道:“娘,我对天发誓,亲眼看到小玉拿着那个银壶倒酒。有一句瞎话不得好死。”
(原文:急得那大丫头赌身发咒,只是哭)小玉也不退让,“接着编!告诉你那个时候,我在后边看茶。”
玉箫点头承认,“对啊,你烧好茶之后,又到前边来的。”
玉箫知道人多事乱,谁干什么月娘心里没数。
这一闹,惊动所有的家人,银壶丢了不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出了内贼。到底是谁?当这一消息传到小潘院子里,她一扫一个月的阴云密布,再次精抖擞起来。
谁偷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官哥的生日丢了东西,这不吉利呀,哈哈,不吉利呀。小潘装扮一番,赶奔吴月娘院子。
小潘不怕出事,就怕事不大,她拎着汽油去的,这招叫火上浇油!
到现场时,吴月娘正在批评玉箫和小玉,两个人都是她的心腹爱将,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法处置。小潘没有言语,她在等,等西门庆那个混世魔王来了,挑唆一番。
众人吵嚷间,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出什么事了。”
大家一回头,西门庆。他如今是提刑官,抓起贼来岂不更方便。月娘一五一十的禀告西门庆缘由,西门庆越听越恼怒。他要采取的行动,小潘预料的一清二楚:喊来所有丫鬟小厮,手持马鞭集体逼供!小潘心道如果是李瓶儿的小厮偷了银壶,多好呀,正好趁机除掉一个。
气氛紧张起来,只听西门庆文质彬彬的说道:“慢慢找,都别吵吵。”
说罢坐下来慢悠悠喝茶。小潘惊呆了,这算个什么说法,开口喊道:“一次宴会丢一把壶,咱家也不是王百万呀!”
西门庆闻听此言,转身说道:是啊,明天薛内相(内相,明朝秉笔太监,负责代替皇帝批公文,在宫廷内当值时,权倾朝野)要来,大家好好准备。
小潘脑子直晕,是和我说话么,哪跟哪呀?
西门庆在装糊涂,他清楚小潘的意图,但是他就是不上当,什么比得上宝贝儿子的生日?不就是银壶吗,忽略不计!
可事情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正在装没事人,李瓶儿房里的丫头迎春来了,而且她手里拿着那把银壶。每个人都有个疑问,怎么回事,壶怎么在李瓶儿院子里。
原来琴童这家伙想占个便宜,他料到上边会找玉箫和书童的麻烦,等一切过去了,这个银壶就是他的了。为了安全,他让迎春将银壶藏到李瓶儿院的内屋。
迎春怕给自己惹麻烦,偷偷告诉了李瓶儿。李瓶儿慌忙吩咐她送回玉壶。
西门庆没敢问话,但是大家都料到是李瓶儿的人动了手脚。月娘问迎春怎么回事,迎春胆小将琴童供了出来,“琴童从外边拿了个壶给我,我也不清楚壶是哪来的。”
事情真相大白了,琴童偷壶,只要将他招来一审便知。月娘、李娇、小潘、孟玉楼,众位小厮丫鬟,齐刷刷看着西门庆,等待他的发落。
西门庆还在喝茶。
月娘只好问道:“琴童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