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导。”小伙子小心翼翼地答应着。
马清明同胡艳走进南屋一间小屋时,剧组的其他几位主要创作人员都已经到了。今天他们要商量一场有些棘手的戏,就是柳家兄弟杀“细作”款待何军师的那段戏。
剧本里的“细作”是堂兄妹俩。堂兄石广竹是真正的清廷细作,在被柳家三兄弟抓获时就当胸挨了柳二郎一刀,心肝被义士们取出来下了酒。当此缺吃少食的灾荒年景,他身上的肉也被义军兄弟们分食,打了牙祭。
这场戏要宰杀的是堂妹石秀竹。她自从亲眼看到堂兄被刺死而晕厥过去后,就一直被蒙眼堵嘴关在柴房里,已经三天了。柳氏兄弟们总觉得白养个“细作”
不划算,又怕她跑了惹祸,就决定趁何军师智赚宁州刺史十万贪墨银两班师回寨的机会,干脆把她也宰了,用她的一身嫩肉来犒劳何军师一行。
石秀竹当然不是“细作”,而只是与堂兄同行。剧本里也不能让她当屈死鬼,就在她即将被柳家义士一刀毙命的前一刻,偶然被她家过去的丫鬟翠珠发现,从而九死一生。
对马清明来说这场戏根本就不该有什么棘手,她还清楚地记着剧本里她笔下的每一个细节:“柳大郎正在伙房里霍霍磨刀,三郎在灶边烧着一大锅开水。翠珠诈唬着走了进来,嚷嚷着:”柳家兄弟们,我们可饿了,准备什么好吃的呢?‘“柳大郎笑笑问:”你多长时间没吃肉了?‘“翠珠歪着头想了想说:”可有些日子了。‘又把头凑到柳大郎脸前问:“怎么,这年头你能变出肉来?不是蛤蟆肉吧?’”柳大郎向门口一指说:“你看。”只见柳二郎扛着用一个白布口袋包着的一样东西走进房间,扔到宽大的案板上。翠珠凑上前来,看到白布口袋下端开口处露出一双女人的绣花鞋,不禁捂住嘴,惊叫一声:“人肉!”
“别大惊小怪的,”大郎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人,是我们三天前逮着的一个女细作,留着反正也是个祸害,干脆杀了犒劳你们。骚婆姨还细皮嫩肉的,拿来下酒正好。”翠珠还惊魂未定,随口轻声应道:“这些清军细作也着实可恶,该杀。我们顺便也尝尝鲜,看看人肉是什么味道。”二郎从大郎手里接过磨好了的尖刀,咬在齿间,大郎走到案板尾部,攥住那双穿着绣花鞋的脚,二郎站到案板另一端,拉紧白布口袋的底部,猛地一抽──案板上显现出一个年轻女子的人形,被蒙着眼睛,堵住了嘴,双手被捆在身后。她身着绿色绣花衣裤,两只裤腿处各绣着一只翠竹(全剧中只有石秀竹穿裤腿绣翠竹的绿色衣裤)。翠珠瞪圆双眼,脱口叫道:“小姐!”柳家兄弟都大吃一惊,二郎齿间的尖刀坠地,发出“铛琅”一声脆响。这场戏也就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何军师帮着翠珠向柳氏兄弟解释清楚石秀竹不可能是清军细作,然后众人欢宴,同时给秀竹压惊。至于宴席上不再有肉,观众应该不会太关心,不过马清明好像还是提到柳氏兄弟从林子里打来了山鸡。
可在副导演胡艳做分镜头脚本时,制片人向卫东却提出这场戏缺乏让人揪心的悬念。离下刀的时候还远着呢,秀竹就已经被翠珠认出来了,毫无惊心动魄之处。
胡艳完全同意向卫东的意见,认为做为一场令人紧张的重头戏,的确需要修改。应该是秀竹就要被开膛破肚的那一瞬间,才被翠珠发现。()
现在问题是,刀都要捅进秀竹胸口了,就不可能还让她穿着那套绣花衣裤,实际上她应该被剥光衣服,赤身裸体,被宰杀后放完血,就可以把她直接肢解成块下锅了。也就是说,这场戏将成为一场裸戏,全剧中唯一的一场裸戏。
如此一来,这场戏除了紧张,还平添了裸戏的卖点。
胡艳和向卫东商量着修改了几个镜头。与文学本的区别是,在秀竹被白布口袋蒙着头丢在宽大的案板上时,就已经被扒光了。翠珠凑上前来时,看到布袋下端开口处露出的是一双女人的玉足。而在大郎帮着二郎把白布口袋从秀竹身上扯开时,显示出的自然是一具女性全裸的诱人胴体,也是反绑着双手,蒙眼堵嘴。
既然秀竹的衣衫都被除去,翠珠也不可能一见她赤裸的玉体就认出过去的小姐。不过这也不是难事,剧本前几集里曾提到翠珠帮小姐的恋人裘公子传递过一个定情信物给秀竹,是一个独特的朱红色琥珀玉镯子。胡艳把这个镯子让秀竹戴在了纤细的脚腕上,翠珠看到那玉藕般的小腿上这么一只显眼的玉镯,自然会认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