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半下午任凭的心里就没有安定下来,他既害怕晚上的到来,又盼着晚上赶快到来。更多小说 LTXSDZ.COM这种复杂的心情使他坐立不安,此时他更加想吸一支烟来稳定情绪。他看到桌子上有几支长短不齐的纸烟横七竖八地躺着,顺手拿了一支在手里,又慢慢地送到嘴唇上,准备点燃,但是却发现没有火。他刚来的时候,办事的人经常给他让烟,有时是整盒整盒地扔到桌子上,也有送高级防风打火机的,但他都一一送给抽烟的同事了,后来人们见他不抽烟,让烟的人渐渐地少了起来,除了第一次来办事的男同志让让烟外,其他熟人就不再让他吸烟了。常言说喜酒、闷茶、没局的烟,烟就是在无聊时抽的。任凭发现了它的稳定情绪的好处,实际上已经超出了抽烟的范畴,因为这时候的烟已经变成了一根木棍,一种道具。
快到下班的时候,乔静打来了电话,她问任凭晚上能不能回家吃饭。任凭说晚上不行,晚上有个重要的应酬要参加。乔静又问能不能早点回家,家里有事。任凭问什么事,乔静不说。任凭心里正想着皎月,于是又随便问了一下乔跃的病情就挂断了电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任凭就要徐风把自己送到离月季园歌厅较近的一个地方,谎称有个朋友要从外地来,让徐风先回去,晚上也不用管自己了。徐风调转车头走了。任凭下了车,看到夕阳斜照,温暖宜人,鸟儿也还在树上歌唱,好像在商量着晚上的活动。天色尚早,自己干些什么呢?想着就踱入了路边的三角公园。这些天来自己一直在忙碌,确实没有好好放松自己。今天到这个公园里散步,感觉还真好,就像一个羁押久了的犯人突然被释放一样。公园里有几个保姆模样的女孩带着蹒跚学步的孩子在玩耍,有的牵着个大风筝,孩子还没有风筝大,看起来很滑稽。一只只的红蜻蜓轻盈地飞来飞去,有的故意调皮地在游人面前停住,好像是故意显露一下自己高超的飞行技巧。突然一对摞在一起的蜻蜓飞了过来,一边飞行,一边上下波浪一样的跳跃,尾巴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这自然界的生灵,真是千百怪,蜻蜓算得上是潇洒的生物了,在空中既欣赏着美景,又不影响享受至乐,真比人类快活得多。有一个穿着妖冶的女子不明就里,跳起来去抓那双飞的蜻蜓,那对野鸳鸯受此惊吓,竟然痛苦地分开,仓皇逃窜。那女子哈哈大笑起来,好像是嫉妒之心终于得到了发泄。
任凭在那小公园里转游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掏出手机,拨通了皎月的电话。本来他想着和皎月一起吃饭,但皎月说她已经吃过饭了,她让任凭直接到歌厅去。任凭看看表,才六点多一点,干脆先不吃饭,先和皎月见面。于是他出了小公园,大步朝月季园歌厅走去。
进了歌厅后,依然是先到吧台交押金,服务生引导着他向大厅走来。大大的玻璃后面已经坐满了小姐,任凭向第一排看去,只见皎月已经起身向外走了。她今天穿一件黑色上衣,白色裤子,在万花丛中独树一帜。没等服务生说话,她已将任凭引导到二楼,二楼的一个小男生开了一个房间。皎月和任凭就走进去,任凭将皮包放到沙发上,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着,边喝茶边观察着皎月。今天皎月穿着没有那天性感,黑色上衣似乎将她的双峰掩盖了起来,但是依然能现出丰满的轮廓,黑色趁出她的脸蛋和脖子里的皮肤更加白皙,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更亮,几次和任凭的目光相遇。
“任哥,今天打算怎么玩呢?”皎月坐在任凭身边说。
“怎么玩……我还没想好。我只是想见见你。”任凭眼睛看着皎月的眼睛说。
“真得谢谢你了,上次你让我好感动,我还真没遇见过像你这样文质彬彬的。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很渺小。”皎月说。她说话的时候大眼睛在任凭身上来回转,眼睛好像也在说话。
“你见过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任凭故意问。
“什么样的人?都像虎狼一样,恨不能把我给吃了。”皎月夸张地说。
“男人不好色,这世界就灭亡了。”任凭充满哲理地说。
“连你也这样说?简直不可思议。”皎月失望地说。
“我说的是真理,真理裸露出来往往让人觉得不合伦理。信言不美,美言不信。”任凭继续讲着他的道理。
“你说得太深奥了,我都听不懂了,还是来点浅显的吧。”皎月娇嗔地说。
“你想啊,男的和女的要是不挨边,哪来的下一代?那样人不就绝种了吗?”任凭说得浅显易懂了。
“那也不一定,那还有夫妻,夫妻就是生孩子的。”皎月不以为然。
“夫妻也得睡到一块,睡到一块男的就会干那事,那就又好色了。”
“那不叫好色,两口子那叫什么好色。”
“中国历史上有个宋玉,写了一篇《登徒子好色赋》,就说登徒子的好色的。说他老婆长得丑无比,但是仍然生了五个孩子,可见登徒子是多么好色。这可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名篇。”
“那说明人家登徒子是个对爱情衷心的好丈夫。那才不叫好色呢。”
“但是中国人说的好色好像就是指的好干那事。其实这并不丑,只是别那么直露。这是区别君子和小人的标志。”任凭评论说。
“好了,不讨论这些了。我给你唱个歌轻松轻松吧。”皎月一手拿起话筒,一手拿起点歌器。
任凭摆摆手说:“先别唱吧,要不你又该泪流满面了,怪让人伤感的。”
皎月说:“放心吧,不会那样了,今天我高兴。”说着就点了一首《走西口》唱了起来。
女人真是天生的歌唱家,皎月唱得悠扬婉转,感情充沛,很是动人。一曲终了,任凭禁不住鼓起掌来。皎月煞有介事地向任凭鞠了一躬,连声说谢谢,样子非常可爱。()
任凭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就文皎月:“这里有方便面没有?”
皎月说有。任凭说要两碗康师傅方便面,皎月说她已经吃过了,就要一碗吧。她叫服务生过来,交待一下要方便面和火腿肠,服务生就去了。然后皎月对任凭说:“谢谢,谢谢,等于完成我的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任凭不解地问。
“这个歌厅规定的,每位小姐必须向顾客要十元钱以上的消费品。”皎月说。
“老板也够损的,这不是明着从顾客兜里掏钱吗?”任凭愤愤然说。
“从顾客兜里掏钱?也从小姐兜里掏钱呢。我们每晚就得交二十元,不管你坐住台坐不住台。”皎月说着从兜里掏出四五张类似粮票之类的东西,“我这里就有一百元的小票。”
任凭好地接过那些皎月称之为小票的纸片,原来这是类似于内部流通券之类的东西,上面盖有歌厅的印章,面额为二十元。
“这是怎么用的呢?可以买东西吗?”任凭问。
“这是小姐来的时候从吧台买的,买多少不限,每晚上下台的时候交到吧台一张。”皎月解释说。
任凭明白了,这是歌厅老板管理这些小姐的一种手段,等于是小姐先交押金,然后再从这钱里面扣掉。
“这个歌厅不小啊,老板肯定发财了。”任凭感叹说。
“当然。有一百多个包间呢。知道老板是谁吗?”皎月突然问。
“不知道。小企业,不是那么出名。”任凭回答说。
“我是听丽丽给我说的。你千万得保密,别说是我说的。”皎月向任凭靠了靠,压低了声音说,“听说老板有三个,一个是市政府的一个副市长,这是后台老板。一个是黑社会老大,一个是现在门面上招呼的经理,也是投资人。现在开个歌厅很挣钱,但是没有后台不行。”
“啊?一个歌厅就这么复杂?黑白红三道都要参与?”任凭惊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