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盎堂内一时安静,丫鬟仆从紧张于庭中气氛,大气不敢喘。
直到酉时两刻,郁清珣兄弟二人?先?后散值回府,一进门就被告知,夫人?请他们回府后立即过?郁盎堂去。
郁清珣稍抬了下眉,没有多想地待要过?去,就听到后方传来声音。
“四爷,您回来了,太?夫人?、夫人?、三太?太?四太?太?都在郁盎堂,嘱咐小的看到您和国公爷回来,便告知您和国公去往郁盎堂呢。”守门的下人?忙躬身笑着传话?。
郁四郁清珏桃花眼里闪过?什么,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哦,这可是要开家宴?”他笑着,早注意到先?他一步进府的兄长,拱手招呼道:“兄长,嫂子这是打算办家…咦?兄长你嘴怎么……”
“无事。”郁清珣遮了下嘴角的瘀痕,宛若无事般先?朝郁盎堂走去,“先?过?去,莫让她们等久了。”
郁清珏眼眸一转,快步跟上兄长,嘴角仍是含着:“我听闻最近几日,唐子规一直堵在尚书省官署前找麻烦,可是他……”
“闭嘴。”郁清珣丢出?两字,嘴角破皮淤肿的地方还有些痛。
唐子规这些天日日堵在他官署门口,开始两天还算好,是单枪匹马,今日竟约了北衙禁军统领暗中偷袭,他一个没注意便再挨了两拳。
郁四听话?地闭了嘴。
两人?并肩过?到郁盎堂,一进院就发觉不对。
日落前最后的余光洒落在庭院中,呈现一片黄橘色。
丫鬟婆子一声不吭紧绷了站在院里两边,既没靠近了伺候说笑,也没挨在主家旁布菜添茶。
“国公爷,四爷。”门口站着的丫鬟婆子先?屈膝见礼。
庭院里坐着的几人?听到声音,都朝这边看了来,色有欣喜有紧张还有几分放松。
“发生?了什么?”郁清珣脸色稍凝,大步朝庭中走去,目光直看向前方坐着的唐窈,都没先?跟太?夫人?行礼问安。
“国公爷,四爷,夫人?请你们先?用茶点。”
郁清珣才往前走了两步,立时有丫鬟先?奉了花生?糕和茶盏过?来,旁边还跟着端洗手盆和手帕的粗使?丫鬟。
郁清珣眉头皱了下。
落后两步的郁四瞳孔微缩,立觉不好,危机感猛然倾轧而来。
“请国公爷净手,先?用茶点。”奉着茶水和花生?糕的丫鬟声音微颤,低垂着头不敢抬起?。
旁侧另有丫鬟端着托盘,将糕点和茶水奉到郁四面?前,“请四爷净手,先?用茶点。”
郁四眸光紧下来,面?上不露痕迹,嘴角微弯出?抹笑,桃花眼风流依旧,随意挥手道:“撤了,我不吃花生?糕。”
他撇开围过?来的丫鬟,就要笑着往太?夫人?那边走去。
前方坐着的唐窈声音冷冷传来,“是不吃,还是吃不得。”
郁四步伐稍停,眸色再变了下,心里已知事败,转瞬又有了注意,面?上笑着,“嫂嫂这是何意?我不过?是不喜欢……”
“今日有人?在糕点上放了不该放的东西,想引诱桉儿?吃下毒害桉儿?,那凶手我已经抓住,但她同伙还没落网,我得到线索,只要吃了花生?糕就能分辨出?是否为其同伙。”唐窈坐在位置上,冷冷注视着他,“你不吃?”
郁四呼吸稍紧,嘴角勾着的笑渐僵。
郁清珣捕捉到“花生?”“糕点”“毒害”等词,马上推出?原因,先?是吓了跳——桉儿?吃不得花生?!
正要开口问安否,又记起?那日跟妻子的对话?,眸色顿沉下来。
——他是桉儿?四叔,岂会害桉儿??
——若是会呢?
若是会呢……郁清珣心坠入谷底,缓缓看向身后站着的亲弟弟。
“怎么会,桉儿?可还好?凶手是谁?”郁四反应迅速,脸上露出?关切色,同时连手都没洗,从托盘里拿过?一块花生?糕,轻轻咬了口,边吃边要撇开丫鬟朝前走去。
“吃完那盘。”唐窈道。
郁四步伐顿止,口中花生?还未咽下。
这花生?糕没掺合其他,只将花生?粒碾成粉末和水加糖简单制成,一块糕点的含量,就足以?让吃不得花生?的人?病症显著。
吃上一盘,能当场要他命。
“不过?一块花生?糕,怎么能分辨什么同伙?”坐中的太?夫人?拧眉不喜,眼睛冷瞥向唐窈,“唐氏,桉儿?到底有没有事你没说,先?前也没跟我们提这花生?糕的事,你……”
“你知道他吃不得花生?对吧!”唐窈目光蓦地转过?去,内里水光浮动,极冷极恨又含着杀戾。
还想出?声指责的太?夫人?,被这目光盯得滞了滞。
唐窈往常温婉柔顺得很,从未表露出?这般凶戾的一面?,好像谁敢多说一句,就要将人?吃了似的。
太?夫人?被惊得半会没声,旋即又是一恼,手往茶桌上重重一拍,“反了你!唐氏,我往常待你宽厚,不计较你的无礼不孝,你今日还敢……”
“你吃不得花生??”她话?没说完,进门那头又传来声音。
稍淡稍冷,似平静得毫无起?伏,却又不可忽视。
太?夫人?面?上微变,目光转过?去,就见郁清珣正看着郁四。
他嘴角像被人?揍了一拳,有些淤肿破皮,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看着亲弟弟。
郁四没有回答,手一松,拿着的花生?糕掉落地上,弯腰轻咳着吐出?嘴里没有咽下的花生?,颈部已先?生?出?一圈红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