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饭真的太安静了,低着头默默吃她眼前的菜,细嚼慢咽,赏心悦目,方才闻衍总是忍不住偷看她,应当是许久未见。
一旁负责伺候两人用膳的下人察觉到了闻衍的举动,被盯的当事人只念及吃饭,并未注意。
“我给你夹的菜远,你难以夹到。”他这样说。
是江映儿出言提醒,闻衍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在做什么,他搁下木筷。
“你怀着孩子,应该多吃些。”男人找借口。
江映儿嚼化了醋溜鲜鲫鱼,“妾身近来用得多,已经胖了。”
“布菜一事不敢劳烦夫君,让下人们来就好。”她害怕。
胖了吗?
闻衍朝她看过去,约有半月不曾见他的妻,好像.....的确是胖了一点。
她太过于清瘦,这点肉长在她身上,微不足道,看不出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那也该多吃。”闻衍再说一遍。
“哦。”
江映儿勉应,不和他再说了。
午膳过后,闻衍在书房待着,他在家,江映儿不方便把她的香料拿出来,之前闻老太太给的银票还剩。
闻衍不在家的半月她没闲,假借奔走忙碌采买活计,让丹晓在外盘了家铺子,等离开闻家就做香料铺营生。
就趁怀孕的近些日子,铺子在修整门面,江映儿研香制料,而今她手上也有许多成品了。
粮道所需的走商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闻衍在计算需要多少的财力,比起他预备投入的银两还生了几万两,分割一些给官府,剩下的也不用再出。
现在就等着粮食筹备输往关外,人力财力过大,出了关,流匪山寇过多,未免遭人惦记抢劫,第一趟路非同小可,他得跟去。
关外遥远,一去一回,用时绝对不短。
江氏的肚子才将二月,若他在那时离家...
想到她怀大肚一人在家,府上虽不缺伺候之人,可他不在...不妥,粮道的事得再缓办缓办。
“你在做什么?”闻衍放下笔墨,转头去看,她倚在窗边,发呆入迷。
第一声没听见他喊,闻衍叫了第二遍,她才回过来,“夫君。”闻衍走到她旁边。
“你每日在家都做什么?”两人并未在一块闲待过,黏在一起最多的时日,也是为了做事,闻衍常忙自身事,早出晚归。
闻衍瞧着他安静的妻,他不在家,她从未生过吵闹,男人心里蓦而生出愧疚。
说起来,闻衍对他这妻知之甚少。她喜欢什么?平日里在做什么?爱吃什么?
他坐到江映儿身边的杌子上,江映儿下意识挪坐远,拉开距离说,“回夫君,妾身平日在家,管理算账。”
闻衍看她的动作皱眉,想靠近又怕她再挪,便留在原地。
“今日的账算完了?”
江映儿点头,管家日益上手后,她自从怀孕,记账腾挪的事由冬春冬红做,老媪负责翻察,江映儿彻底落个清闲。
“......”
“算账之事,可曾遇到难处过?”江映儿摇了摇头,“未曾。”闻府家大,账目虽然繁琐,倒还清晰明了,认真谨慎没什么大问题。
闻衍原本还想说,若遇难处,寻他来问,之前江氏刚接手管家之事,祖母与他说过了,江氏也应该知晓的。
这么久了,她似乎一次都没有来问过。
或者他不在家,她有不会的难处,问过母亲了?闻衍觉得不大可能,若是问过,卢氏必然会在他面前唠叨。
不料,江映儿说没有,彻底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
问完这话,江映儿不开口,闻衍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不习惯没话找话,他的妻比他还要更沉默。
等了一会,闻衍问她,“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她的妻抬起头疑问看向他,漂亮的瞳孔写满了疑问。
闻衍,“......”
男人心中直觉,如果他不开口,两人可能一直待在用晚膳之前还在沉默。
闻衍思索片刻,“你刚刚在想什么?”
江映儿微抬眼,“妾身没想什么。”
她在想阿弟,还有淮南地下赌场,沈辞霁没有找到阿弟,就算找到,她困在闻府也出不起。
“......”,气氛再次沉默。
闻衍半响问她,“你饿不饿?”
江映儿更疑惑了,“妾身不饿。”还吃,才用了午膳没多久,闻衍怎么怪怪的?他不是在忙吗,突然到她身边,问这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