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冯首辅?”齐铭迷迷糊糊,伸手乱打:“冯首辅那个老顽固,死了活该,活该!”
赵凛眼眸微压,凑近他小声问:“那您同徐首辅和许大人密谋的信放哪里了?”
“信?”齐铭突然抬头盯着赵凛。
赵凛咯噔一下,在瞧见他眼没有焦距时才松了口气。
齐铭嘿嘿笑了起来:“那信啊,烧了。徐大人说不能留下把柄,我们三人看完信都烧了,死无对证!”
烧了?
赵凛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他伸手一把拽住齐铭的衣领:“真的烧了?”
齐铭没回答他,被他拽得一晃荡,直接跌倒在地。怀里的私人印章滚了出来,掉到赵凛脚边。
赵凛盯着那印章多看了几秒,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何必一定要原来的密谋信呢。
如果找到这三人的私人印章,再凭借他模仿笔迹的天赋,再伪造多少封密谋信都不是问题。
门口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传来齐夫人的咒骂声。
赵凛想也没想直接把地上的印章捡起来踹进怀里,然后迅速扶起地上的齐大人。在齐夫人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换上笑脸,道:“齐夫人,齐大人同陆尚书置气,喝醉了。您千万别怪他,这次也是为了给齐公子,陆尚书那已经和解,答应息事宁人。”
齐夫人想到自己儿子还在国子监,对赵凛还算客气。只是瞥见不省人事的齐大人脸立马黑了,冷哼了声,吩咐下人把人抬走。
赵凛:人虽然是他灌醉的,可是他已经尽量求情。
腿会不会断就看天意了。
他拿着印章回了国子监,找来齐大人惯常用的空白纸张,啪啪就戳了几个印章上去。然后训齐公子话时,趁着人不注意,把印章放到了他身上。
齐公子散学回去后,瞧见杵着拐杖的齐铭时吓了一跳,心知自己惹祸了也只敢躲着他爹走。哪知还是被他爹瞧见,抡着拐杖追了他一路。他跑着跑着印章就掉出来了,一个没注意的齐铭摔得四叉八仰,直接又把脑袋磕破了。齐铭摸着那印章,气得手在发抖:“你这孽障,想谋杀亲父啊!”
这一下摔得委实严重,不得不再次告假。
赵凛在内阁瞧见齐铭告假的折子时,看得分外认真。许庭深瞧见他一直盯着那折子看,疑惑问:“赵祭酒瞧什么?”
能瞧什么:自然是认真研习齐大人的笔迹。
赵凛把折子合上,递给他,叹气道:“那日是下官不好,没注意齐大人就让他喝多了。下官还同齐夫人解释了,没想……哎,您说齐大人把印章放在自己身上做什么,把自己摔了,吓得齐公子都不敢回家。昨夜躲在国子监一晚上,还是叫值夜的罗学政瞧见了。”
许庭深早就看不惯齐铭怕老婆的怂样,把折子一放,冷声道:“谁知道呢,早同他说把印章留在书房藏好,那么重要的东西日日带在身上。听闻是他夫人亲手刻的,令他时时带着。”
赵凛啧了一声:这么说来,许大人的印章藏在自己家书房?
第42章 42
得想个办法去许府一趟。
赵凛正要说话, 礼部的苏尚书和户部的陆尚书走了进来,径自坐到他们对面。瞧见许庭深就开始嘲讽:“徐首辅和齐大人一个被罚在家,一个受伤告假在家。许大人不若也告假去照顾照顾两位大人, 省得在内阁碍眼。”
许庭深脸黑,很想回怼, 可又记得徐首辅交代的话, 只得生生忍下。
他不搭话, 陆尚书反而越来劲,继续道:“听闻许大人母亲和你夫人不和, 整日吵得左邻右舍都听得见。莫非是吵闹听久了, 耳朵不灵便, 我们说话也听不见?”
一直装哑巴的许庭深终于有了反应, 隐在袖子里的手捏紧,阴沉着脸盯着乐呵的陆大人瞧。
见他瞧过来, 苏尚书故作劝诫道:“陆尚书,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怎么能专门戳别人的痛处呢。许大人可不是聋子,记仇着呢。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冯首辅训斥了他两句就怀恨在心。”
两人又开始笑, 许庭深蹭的站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飙时,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赵凛连忙起身要去追, 苏尚书突然出声喊他:“赵祭酒,你最近时常往徐府去,又同许、齐两位大人往来甚密,是彻底想和我们六部为敌吗?”
走到门口的赵凛回头看向他们二人, 扯了一下嘴角:“不该你们管的别管,不然别怪下官把你们的老底抖了!”
方才还嚣张的苏尚书和陆尚书立刻偃旗息鼓, 心里气得不行,面上也带了怒色。
赵凛警告完又道:“你们只需知晓,下官暂时绝对不会动你们就是。有空多琢磨琢磨怎么把你们的对手拉下来,两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饭桶!”刻又朝着许庭深追了出去。
“你!你骂谁是饭桶?”眼见着人走远了,陆尚书怒不可遏,蹭的站起来指着他背影咒骂。
“苏尚书,他竟敢骂我们饭桶!”陆尚书来回走,“岂有此理,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快过百了,被他一个后辈指着鼻子骂!”他吹胡子瞪眼。
苏尚书也气,但也确实觉得他们太饭桶:从静亲王谋反到现在,两个月了,一个屁也没查出来。
眼看着皇帝又有启复徐首辅的心……
不行,他们六部得趁着徐首辅赋闲在家的这段时间,彻底把徐首辅一党的人给拔除,逼迫皇帝弃了徐有松!
至于赵祭酒:他若是想搞他们早就把他们私通静王府的证据呈上去了。
苏尚书起身,拍了拍吹胡子瞪眼的陆尚书:“好了,赵祭酒说得对,我们得加快步子了。”说着也往外走。
外头天阴沉沉的,看着像要下雨。
赵凛人高腿长,终于在出宫门前追上了许庭深。他做出一副很是气愤的模样:“六部的人实在过分,没事就来说风凉话,明日下官定要参他们一本。”
许庭深见他说得真情实感,倒是对他有了些许好感,停下步子提点道:“不用管他们,他们现在跳得越高,皇帝越反感他们,很快徐首辅就能回内阁了。”
赵凛若有所悟:许庭深的意思是,徐首辅一党在放低姿态,让六部去欺压皇帝?皇帝一旦感觉得被六部威胁,意识到不能打破两派的平衡,又会重新器重徐首辅?
真是好算计,看来他得加快动作,得赶在徐首辅重新启复前翻案。
赵凛跟着许庭深出了宫门,然后又跟着他到了许府门前。许庭深下了马车一扭头瞧见赵凛,拧眉问:“赵祭酒不回赵府,跟着本官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