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娘看见是她,眸光闪烁:“这么晚了大嫂过来干嘛?”想起白日赵凛拿给她的东西,心里没由来的打鼓。
那东西最好不要用到。
何大嫂开口先说了句抱歉,然后道:“这两日我说过夫君了,看在他曾经为二弟散尽家财的份上,早上的事你也别怪他。”
苏玉娘沉默不语,手无意识的碰到腰间的香囊。
何大嫂又道:“后日我们祭拜完就走,这几日瞧着你也太辛苦了,要打理那么大一个酒楼,还要照顾春生。你瞧瞧你,脸色都不大好,我从家里带了些安的香来,给你点上吧,早些睡,莫要熬夜。”
她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个小巧的流金香炉,把里头的香放在烛火上点燃。轻轻袅袅的淡香散开,迷漫在整个屋子里。
那烟申请的同时,苏玉娘心里生出一股荒凉之感。
到底还是给她用的,他们就这样恨她?
许是她盯着何大嫂看的目光太过透彻。何大嫂连忙解释:“前些年我有头疾,老睡不好,这是夫君从波斯进的香,点上一支就能睡得很香,明早起来就精了。你也别推辞,就当给你赔不是了。你早些睡,明日我们就要准备祭拜的东西,后日一早又要上山。”
她句句关切,让苏玉娘想起初来何家时,婆母和大嫂也是这样和她说话的。
苏玉娘依旧不说话,直直的看着她。何大嫂被看得毛骨悚然,有些笑不下去了。讪讪道:“你早些睡,我出去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苏玉娘突然把账本一合,起身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很少诚恳道:“我们妯娌多年未见,今夜就陪我睡吧,咱们好好说说话。”
屋内轻烟弥漫,窗台上寒兰盛开,一滴夜露顺着淡黄的花萼滴下,冷沁的甜香丝丝缕缕。一阵冷风从窗口灌入,何大嫂猛的打了个寒颤,抚上双臂。
她是不要命的才会陪她睡。
她连忙推辞:“还是不了,我睡相不好。”
苏玉娘笑意不达眼里:“没关系我不在意的,我们说说话就行。”她用力拉着何大嫂往床边走。
何大嫂从不知道她力气这样大,钳住自己的手像一把铁箍。
“真不用!”她急的都快吼了,又怕苏玉娘察觉出什么不对。
苏玉娘停下回头看她:“大嫂也厌恶我吗?还是说方才的道歉是假的?若是这样我今夜应该到夫君灵位面前跪着忏悔了。”
“不行!”要是她不在这里睡,香料岂不是白费了?
何大嫂实在没办法,心想着就陪一会儿,等对方睡着了,他立马就走应该不碍事。
于是,何大嫂被迫和苏玉娘躺在了一张床上。她祈祷对方快点睡,然而,苏玉娘从七年前她入何家开始说,说着过往他们妯娌和睦,家庭顺遂的日子。
苏玉娘语气怀念:“大嫂,其实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和大哥当初倾尽所有救夫君……”
何大嫂开始犯困,呼吸开始微弱,脑袋像是被一丛烟雾笼罩……为什么苏玉娘没事,有事的是她?
她意识到不对劲,开始用力挣扎。
再不走只怕她会死在这儿。
“玉娘,玉娘,你松手!”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掰苏玉娘的手。
然而苏玉娘紧紧的钳住她,语调冷硬:“你想去哪?一梦黄粱……美梦还没开始,你要去哪?”
她知道了!
何大嫂浑身血液冰凉:她知道,她一开始就知道,她想反过来弄死她!
“玉娘,嫂子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何大嫂几乎哭了,惊恐挣扎往床下爬。
她半截身体挂在床边缘,苏玉娘突然松手。
何大嫂整个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夜风摇动,玉兰花香猛的浓烈起来,卷着一梦黄粱的清香袭入她肺腑。
她指甲几乎陷进地砖缝隙里面,拼尽全身的力气朝门外大喊:“夫君,救我!”
本就在外听动静的何大伯伸手就要推门,一个小小的身影窜了出来,拦在他面前。
月光下,小少年略显稚嫩的脸覆了一层冷霜。
何大伯惊愕:“春生?你怎么在这?”他们夫妻二人明明看见这孩子睡着了……
门内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凉。
何大伯急了 :“春生你先让开,你大伯娘出事了!”
何春生:“能出什么事?是想用一梦黄粱毒杀我娘,反倒害了自己吗?”
何大伯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春生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波斯有人出卖了他?
不对啊,波斯有人根本不认识春生母子,如何出卖?
何大伯背对着月光,面色五彩纷呈。
“夫君!”门内又是一声恐惧的尖叫。
他再也来不及细想,伸手就去拉堵住门的何春生:“你快让开,那是你大伯母,你难道真想她死吗?”
何春生眉眼冷淡:“有何不可?”
四年前就毒害了他娘一次,这次是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