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文憋屈、气愤,又不敢顶撞他爹,最后空着手上了牛车。
赵凛坐在牛车上,捏着他爹塞回来的银子,唇角扯了扯:看来他爹对他画的饼很满意啊!
赵老汉倒是满意了,赵庆文却被那饼噎得委实难受。
尤其是到书院后,赵老汉还托人给赵凛送了几次吃食,连个屁也没给他送时,他的难受到达了顶点。
他在也不是全家的宝贝疙瘩了。
赵庆文苦思冥想了许久,揪出根本原因是自己学业不如赵凛。只要他学业赶上去了,家里人还是一样会捧着他吧。
如何把学业赶上去是个问题?
赵凛是怎么做到的?
直接问那个煞星,他肯定不会说,倒是可以从四岁的赵宝丫那里打听打听。
打定注意后,赵庆文就天天在书院里晃悠,观察赵宝丫的活动轨迹。如此观察了大半个月,终于逮住机会,在小团子去顾夫人处的小路上截住了人。
他蹲到赵宝丫面前,努力扯出一个和蔼不失亲切的笑:“宝丫啊,二叔问你,你阿爹怎么一下子开窍了,读书这么厉害?”
小宝丫头顶扎了两个小揪揪,红色的发带被风吹得飘起,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两下,摇摇头:“阿爹说不能告诉别人。”
就知道是这样。
赵庆文从袖兜里掏出早就买好的冰糖葫芦递了过去,哄道:“二叔怎么能是别人,你快告诉二叔,二叔就把冰糖葫芦送给你。”
赵宝丫盯着那糖葫芦咽了一下口水,抿着嘴巴不说话。赵庆文像变戏法似的又从袖兜里变了一根出来。
“哇!”赵宝丫双手接过,高高兴兴的把她爹卖了。
赵庆文走后,她小跑到小黑的狗窝前蹲下,把糖葫芦递给了小黑,软糯糯的说道:“小黑,阿爹说,坏人和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这个就给你吃吧!”
小黑丝毫不介意,欢快的啃起来。
日落西山,霞光渐暗。
赵庆文一个人关在宿舍,举着一块板砖对着脑袋,从天黑到月上柳梢:这一板砖下去脑袋真的能开窍?
那丫头该不会忽悠他的吧?
他又从月上中天思考到了天光破晓,终于一狠心朝着自己脑门来了两下。当天,他被赶回来的室友发现晕死在了宿舍的地板上,额头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经大夫包扎诊断后,人倒是没事,就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脑瓜子读书可能会受到点影响。
偷鸡不成蚀把米形容的就是他了。
不愧是赵老二!
赵宝丫知道后,拍拍小胸脯同她爹说:“幸好幸好,宝丫没有砸自己脑袋,原来砸脑袋不仅会变聪明也会变傻啊!”
赵凛哭笑不得,揪住她头顶的小揪揪问:“你每天看着阿爹的脑袋,该不会再想自己也来一下吧?”
赵宝丫点点小脑袋,很认真的说:“但是宝丫觉得这样好危险,脑袋也会痛痛,正好二叔想砸,宝丫就告诉他了。”
赵凛:“……”感情闺女是拿赵老二做实验了。
他道:“隔几日农忙小长假,你离你二叔远一些,他吃了这么大的亏,指不定会报复!”
“宝丫才不怕呢!”小团子插着腰,学着姚掌勺的模样凶巴巴的瞪眼,“二叔要是敢动我,我就让大黄咬死他。”
放假那日,小团子还真跑到城皇庙抱了大黄狗来。权玉真气得要死,一路送到城门口还在骂:“你个小没良心的,不回庙里孝敬师父就罢了,连条狗都不给师父留下。”
赵宝丫坐在牛车上朝他挥手,软糯糯的喊:“师父,宝丫给你打了琼华酒楼的‘竹枝春’,放在你床底下的,记得喝呀!”
那可是长溪县最有名的酒。
这娃娃,总在不经意的时候窝心!
牛车起先沿着官道行驶,之后拐入下乡的小道。父女俩人,连同大黄狗都顶着一杆硕大、翠绿色荷叶,牛车叮当作响,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麦浪和稻花香。这里所有的动植物都向阳而生,到处都生机勃勃,和荒星一点也不一样。
赵宝丫心情从未有过的高兴,看见沿路在田地里劳作的农民伯伯都开心得打招呼。
沿路的人见她可爱,也都笑着回应。
白云深处夏天开,绵延小道压车胎。行了一阵,赵宝丫远远的瞧见包着脑袋的赵二叔。
“二叔……”
赵庆文压根不想搭理她,奈何那小团子每喊一声,那大黄狗就跟着叫一声,汪汪汪的,整个田野都是回声,震得他脑袋疼。
他感觉自己脑震荡加重了!
小姑娘由不自知,晃荡着小腿,石榴红的裙摆飞扬几乎要和天边的晚霞一样红。竹岭村的小朋友不是第一次见小宝丫穿漂亮的小裙子,但每次都羡慕得要死。走过了还要不停的回头张望,大人拉也拉不走。
不是说没娘的娃儿像根草吗?为什么赵宝丫没有娘只有爹,还过得那么好?每次都有好多好吃的,好多漂亮的小裙子、发带、珠花……呜呜呜,他们好羡慕呀。
三人一前一后回到家。
赵宝丫推开门就听见她阿奶围着赵二叔心肝肉的叫,心疼的问他脑袋怎么了。赵庆文装可怜,只说是半夜用工读书,头磕在砚台上了。
赵老太越发心疼了:“这么用功做什么,反正将来有你大哥提携。”
赵庆文一口血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怨道:“爹不是嫌弃我不用功吗,我总要加倍努力才是。”
赵老汉看着他那可怜的模样也有些心软了,招呼他进去吃饭。
赵宝丫仰起脑袋,故作疑惑的问:“阿爹,二叔不是自己拿砖头砸自己脑袋才破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