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后日,月娘呀,你和童童就陪我一起去吧。秋儿说要和她的兰儿姐姐一起去,你和童童就当陪我吧。”顾老太太回过来,带着几分安抚的说着。
商月娘有些畏惧有些不安的看向商静鱼,商静鱼却是笑容大大的,“娘!没事的,到时候我和大哥哥也要去呢。有我和大哥哥,你别怕!”
商月娘听了,这才慢慢的放下不安,看向期待着的望着她的童童,商月娘慢慢点头,柔柔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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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淘宝街的小阁楼上。
宋文泽皱眉扬了扬手里的请柬,看向坐在靠窗坐榻上翻着册子的林静深,“怎么不是小鱼的请柬?”
“鱼儿的亲笔所写的请柬只有六个,我亲笔所写的也只有四个。”林静深说着,心情有些不渝,若非鱼儿说今日所发出去的请柬,后日都会一一收回,他定然不会让鱼儿亲笔写什么请柬,还是给那世家未婚女子的!
“没想到……你竟然会答应让小鱼亲笔写给女子的请柬……”宋文泽说着,带着几分试探性的开口。
林静深抬眼看向宋文泽,黑色的眼眸一片淡漠冰凉,“那些请柬,后日会一一收回。”
啧,宋文泽挑眉,“怎么?小鱼亲笔写给女子的请柬……将来,小鱼若是议亲,说不定会写更多给女子的信呢。”难道那些也要一一收回。
林静深看向宋文泽,宋文泽在试探?“你想说些什么?”
“你对小鱼……有些过了。”宋文泽斟酌了半晌,才低声说道,那种宠爱,过了。
宋文泽脑子里不可抑制的闪过两日前,在农庄里,他去看望小鱼,却见林静深在给小鱼系上披风,那眉眼间的温柔宠溺,那自然而然的柔和下来的气息……
“哪里过了?”林静深轻描淡写的问着,垂下眼眸,他怎么宠鱼儿都是不够的。
“静深,有些事,适可为止,一旦过界,便是万劫不复了。”宋文哲压低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某种隐忍的伤痛。
——说的有理,可是,他林静深唯独在他家鱼儿身上,只知无休无止,不知什么叫适可为止。
但这些,就不必让宋文泽知晓了。
林静深转开话题,“你的话我记下了。崔珏应该要回来了。”
宋文泽脸色微变,随即目光锐利的看向林静深,“他这个越州州令难道不是应该做足五任吗?你让他回来的。”
“东卢派人去刺杀沈融了。”林静深却是淡淡的说着,“你猜,崔珏这个成功解决了渭河决堤引发灾情的一州之长,诚王可会放过?而东卢和长坤宫,又会放过?”
宋文泽沉默的垂下眼帘。
“你放心,听闻崔浩之老尚书这几日频频带着他的孙儿出入流水馆,崔珏,崔氏长房嫡子,崔浩之老尚书最为赏识的嫡长孙,应该也是要议亲了。等他议亲了,你就不烦了。”林静深说着,缓缓起身,不看宋文泽瞬间发白的脸色,便朝外头走去。
但在林静深走到门口的时候,宋文泽声音喑哑的开口,“林静深,就算你让崔珏回来又能如何!拓苍山农庄里的——那是小鱼。我的学生,你视为家人的亲人,弟弟。”
“我与鱼儿没有血脉牵连。”林静深说着,语气淡漠,即便有血脉牵连又如何!
宋文泽愣了,没有血脉牵连?!“林静深,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小鱼真的不是裕亲王府血脉?
“此事关系重大,在没有彻底探查清楚,局势尚未稳定之前,我无可奉告。”林静深平静说着,他的身世,鱼儿的身世,都不重要,若非鱼儿的身世与鱼儿的毒有所牵连,他也不会继续探查。
“好!那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这样吧。”宋文泽深吸一口气,他今儿个既然谈到了,而且看林静深的样子是不想再避讳了,那行,那就说个明白!
我怎样?林静深瞥了宋文泽一眼,淡淡的开口,“鱼儿尚未弱冠前,我什么都不会做。”
宋文泽差点哽住,什么叫未弱冠前,什么不会做,弱冠后呢?啊?宋文泽回过来,猛地站起,怒道,“林静深!你若是真的视小鱼为重要的,你就不该这样!他应有自己的选择!”
林静深垂下眼眸,自己的选择?鱼儿自己的选择?那会是什么?待鱼儿三年后弱冠,他懂得女子的美妙,知晓这世间的娶妻生子的俗世日常……
“林静深!到底这世间,男子与男子……总归是孽缘呀。你不能把小鱼扯进来吧,你忍心让他受世人唾骂,受世人指指点点吗?”宋文泽看着林静深,苦笑一声,他是林静深多年的挚友,从五年前,他受林静深之托,做那孩子的老师起,他就知道,那孩子……对于林静深来说,有多么的不同,有多么的重要!而那孩子也值得呀,乖巧懂事,又不失狡黠顽皮,那么灵气的孩子……可也正是明白,所以,不能,林静深不能就这样将那茫然的一无所知的干净的孩子扯进这深渊!
——太难了!这世间,太难了!
而他了解林静深,林静深定然是会不动声色的织造一张网,将那孩子网住,不让任何人瞧见,不许任何人觊觎!而现在,那孩子不就已经在网里了吗?那孩子身边的一切,除了商夫人和童童,其他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林静深给予的!那孩子的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都是林静深给细细安排的,那孩子的日常行踪,都在林静深的掌控之中!
这么些年,他越看越是心惊胆战。
而如今,拼的会被林静深暴怒横扫,他也要说出来!他无法想象,若是三年后,……小鱼他不愿意的话,那林静深会怎么做?而他更加不可饶恕的是,若是自己看破了,却隐忍不说,由着那孩子就这样跌入林静深所织造的网了,那他不配为师!
“当初选你做鱼儿的老师,算是选对了。”出乎宋文泽意料的是,林静深没有暴怒,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冷飕飕的飙冷气,反而一脸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于是,宋文泽愣住了。
“你一旁看着,再看看。”林静深说着,离开时,又平静的说了一句,“这天下,若是有无法选择亦或者不得不为之的事,那是我无能。我不是你,宋文泽。”
说罢,林静深便抬脚慢慢走出。
留下因为林静深的这句话,而一脸惨白的宋文泽。
第40章 小鱼儿懵懂时9
黄昏的彩霞开始涂抹天空的时候, 商静鱼正坐在院子的回廊亭里,试着弹弹那把大哥哥的琴, 今天顾老太太讲完茶道后, 就很有意趣的给童童讲琴和萧的不同。童童不爱琴,她嫌弃古琴不能随身,她喜欢萧。
磕磕碰碰的,但是好歹算是弹了一曲完整的。商静鱼满意了, 总算是不负当初大哥哥连续七天抓他练指法。
于是, 商静鱼抬头, 就见他心里头念叨着的大哥哥站在回廊转弯处, 半个身子都在阴影里, 看不出表情, 但是商静鱼知道, 大哥哥的心情不好了。
商静鱼疑惑站起, 快步走向回廊转弯, 待看见那淹没在阴影里的大哥哥的表情的时候,商静鱼下意识的扑向了林静深, “大哥哥!”然后, 扬起大大的笑容,眉眼弯弯的招牌笑容 , “大哥哥, 你回来了!我今儿个让厨伯伯做了瓜汤,还包了饺子!大哥哥我们——”
用膳两个字还没有说完,商静鱼就被林静深猛地俯身抱起, 随后大步的走向了厢房。
商静鱼只来得及看向林静深身后跪了一地不敢吭声的福大福二福三福四, 寿二几人,靠!跪什么跪!来个人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大哥哥这一身快要压制不住的暴戾阴郁,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