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桌哥,是我!三子!”
覃子朝和江闻皓倏地起身,都怕再吵醒徐秋云,火速到门边打开了门。
没等三子说话,两人就一边一个把他架回了外面,覃子朝返身小声把屋门重新带上,这才转身问:“怎么了?”
三子抓着他那头金灿灿的小黄毛:“祁叔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哋,我心里慌滴很!”
覃子朝沉默了下:“你先别急,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三子点点头,咽了几口唾沫:“之前窝就给你说过哋,祁叔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捏,经常不在店里。邹大山死咧,我不就把这事儿给他说咧嘛。他不在柳安,让窝去邹大山家看有莫有一个五十来岁,脸上有块疤哋男人,有哋话就偷偷跟上他!……窝正往邹大山家切,刚好就撞到那个人急急忙忙跑出来!好家伙,看着就贼头贼脑哋不像好人!窝就一路跟着他……”
“然后呢。”江闻皓蹙眉。
三子挠头,一连愧色:“跟丢咧,老东西钻得比泥鳅还快哋!”他顿了顿,“后来祁叔回来哋,说这事儿不让我管咧,到现在都没回。”
覃子朝听完隔了会儿没说话,末了冲三子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他放缓语气拍了下三子的肩,“祁叔肯定有他的想法,做事有分寸,你别太担心了。”
三子仍有些紧张,覃子朝冲他安慰地笑笑:“别忘了祁叔是什么人。”
“枪、枪!”三子精了一秒就又蔫了,“可他现在就是个小老板!早莫枪咧!”
“一点小事儿也用不到他拿枪。”覃子朝冲三子递递下巴,“先回去吧。”
三子犹豫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他走后,覃子朝回头冲江闻皓温声道:“咱们也进屋。”
江闻皓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要去哪儿。”
覃子朝被问地怔了下,江闻皓接着说:“你是不是要等我睡着以后,再一个人偷偷出去找祁叔?你嘴上说着让别人不要担心,其实自己明明也在担心。”
见覃子朝不语,江闻皓皱眉,语气加重:
“覃子朝,你这人总这样。什么事都往心里藏,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董娥也好,云姨也好,我也好……你想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在我们身边,我们也是一样的。”
覃子朝静静听着。在他的印象里,江闻皓是一个很少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人。
江闻皓抬起头,注视着覃子朝的眼睛:“我也想保护你啊覃子朝。”
他话音刚落,就被拥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抱他的手收得很紧,甚至有些发疼。
“谢谢。”覃子朝闭上眼,拍着江闻皓的后背,又低声重复了遍,“谢谢……”
……
雪将地面铺上了一层白,两人全副武装后锁好了家门。
“先去哪儿找,有计划么。”江闻皓问。
覃子朝看着深夜里像是走不到头的巷子,沉了下:“邹家。”
江闻皓疑惑地眯了下眼:“你是说,那深帽檐还会再去邹家?”
“今天在葬礼现场,覃建军和那人突然造访,事情还没办完就被邹莽原给打乱。”覃子朝顿了顿,“他应该不会就这么放弃,并且会很快再到邹家去。否则一旦覃建军把他咬出来,行动就不像现在这么方便了。”
“咬…出来。”江闻皓一下就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
今天葬礼现场后来来了警察,把那些寻衅滋事的人通通叫回去批评教训。其中就有覃建军。
但只是如此的话,势必不会用“咬”这个字。
除非覃建军的身上还背着其他案底……
覃子朝停下脚,深吸了口气缓沉道:“小皓,这件事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这背后牵涉的东西实在太复杂了,我怕你万一被卷进来。”他停顿了下,“有个叫梁果的警察在多年前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当时给出的结果是意外。但事实上,他的死很可能跟覃建军还有那个男人有关。”
“所以祁叔…”
“祁叔和梁果是好朋友,但警种不一样。梁果叔是柳安派出所的民警,祁叔过去是个刑警。”
“怪不得三子叫他枪。”
“关于祁叔身份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梁果叔死后不久,祁叔就不做警察了。我先前也不知道为什么,祁叔一直就没想着回他老家牡丹江,而是在县城里开了家修车行,一干就是多年。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覃子朝话音一沉,“他是在等。等着给梁果叔一个交待。”
……
*
深夜的邹家,阴森冷清。
龛柜上的蜡烛早熄灭了,遗照上的邹大山情冰冷地注视着一室的狼藉。
邹莽原拿着扫帚,把白天被人打碎的锅碗瓢盆,以及那些人没来得及带走的真钱□□通通扫进簸箕,又扔进了垃圾桶。
一阵寒风从窗子里钻进来,掀开了里屋停放邹大山尸体的布帘。
若是换作旁人,怕是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呆。
偏偏邹莽原色从容,眉眼间竟还透出几分轻松。
突然,邹大山躺的那张木床上传来一声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