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家里介绍的吗?”
“他是经人介绍才认识的我。我却早就认识他。”
于慧秘地微笑:
“当年他就很臭美,周末早晨,就穿着他们学校的衣服在鹤尾山道上跑步,有一次就被我撞见了。那时候我吧,正沉迷韩剧,有一部叫……《哈佛爱情故事》,啧啧,你想想,你大哥那时候就和韩剧里留美的男主角一个样,那谁顶得住?”
“啧啧,谁知道,他结了婚,就没再穿过那间大学校服。我暗示过几次,他都不肯穿给我看。”
于慧似笑非笑地娇嗔着,似乎陷入了少女时期的美好回忆。杜荔娜感同身受,忍不住也笑起来。
就是此刻,气氛刚好,于慧见缝插针地入了正题。
“娜娜,你们的事,子猷都跟我们说了。他情绪很激动,你大哥骂了他两句,他才冷静下来。我这做大嫂的,先替他跟你道个歉。”
杜荔娜愣道:
“子猷他,怎么说?”
“他说你被江世敏骗了,又被那个苏拉洗了脑,现在要和王家对着干,才非要离婚。”
于慧秀眉轻挑:
“娜娜,我记得你说过,当年你出车祸,是苏拉推了你。”
杜荔娜犹豫了一下:
“……我现在不太确定了。……人的记忆是会出错的,我的心理咨询师也这么说。也许这一切都是我脑补出来的,也许她真的没有推我。”
“那你现在都想起来了吗?”
杜荔娜摇头:
“还是很模糊。”
于慧同情地望着她:
“别为难自己,过去的事情已经过了,人要向前看。”
她停顿了一会儿:
“就算不是她推了你,那毁了你的裙子,藏了你的手机,又去欺骗子猷,这些难道不是她干的?娜娜,你不要太善良了,人心还是险恶的啊。”
杜荔娜张了张嘴,半晌才道:
“大嫂,我要离婚,和江世敏、和苏拉都没关系。完全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我和他在一起,就没办法做自己。”
于慧被逗笑了:
“真是孩子话。人活在世上,都有许多不得已,你大哥和子猷在外面打拼同样不易,他们也能时刻做自己吗?”
“我听子猷说,你们吵架,都是为了什么窗帘的小事。生活中磕磕碰碰,多么常见,就算你和子猷离婚,再找别人,难道就不吵架了吗?”
“不要为了公众号里吸引流量的理念,舍弃美满的生活啊。正所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于慧少女时期也是个读诗的文艺青年,很讲究生活情调,说起话来雅俗共赏。杜荔娜一向很佩服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修炼不出她这样的知性和定力。
每个人的话听上去都很有道理,她说不清谁比谁更有道理,也不知道如何反驳。每到这时,她就觉得自己渺小而又愚蠢。
但现在,她已经挂起了她的花鸟窗帘。
任谁舌灿莲花,都不能把它夺走。
杜荔娜想了想:
“大嫂,我嘴笨,不会讲道理。但是……”
她咬咬牙:
“我已经决定了。”
“……”
这样固执强硬的杜荔娜,让于慧很陌生。
她勉强笑了一下:
“行吧,你们有你们的主意。大嫂只是希望你,多想想你们的过去,别急着做决定。”
她又叹气:
“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你大哥就更不用说了,他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关心。子猷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但凡让你不开心,就会被你大哥骂得狗血淋头。不论你和子猷如何,大哥大嫂永远都是你的大哥大嫂。”
这倒令杜荔娜有些意外了。
她以为,于慧会长篇大论地规劝她,并且用自己和王子谦美满的婚姻来教导她。
可于慧只是摸了摸她的手,笑着说:
“我想起老二学校有份作业还没交,上去弄一下,一会儿就下来。”
她交待杜荔娜把箱子里的东西都翻一翻,小袋子小盒子都打开看看,确定留下的放一堆,确定扔掉的丢在垃圾袋里,不确定的,就放在旁边等她回来确认。
储藏室里,只剩下杜荔娜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