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拉:
“王子猷,你有病就去看病,这家医院的精科也不错。”
王子猷窒了一窒,良好的教养让他骂不出脏话。
苏拉垂下双眼,尔后再抬头时,目光稍微温和了些:
“我是来看病的。我们这种社畜,发烧三十八度,也只能下班后来挂急诊。”
她突然拉起王子猷的手往自己额头上送:“不信你试试?”
王子猷甩开她,她又作势打开自己的包:“怎么,要不要看看挂号单?”
她的态度过于坦荡,王子猷冷静下来,怀疑起自己:
“……不用了。”
只是这么一折腾,王子猷在车里鼓起的勇气,全都泄到不知哪里去了。
他转身回到车里,苏拉却跟上来,拉开他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王子猷薄怒:
“你干什么?”
苏拉指指外面:
“下雨了,我不喜欢淋雨。”
果然,细微的雨点轻轻落在了车前窗上。“所以呢?”
她皱着眉:“你嗓门别这么大,吵得我头疼。我发烧了,没法开车,辛苦王总载我一程吧。”
“凭什么?”王子猷被她勾出了一天的躁郁。
“你们王家两兄弟,不是从小就特别有绅士风度吗?上次你把我扔在大街上,我可都没计较。”
王子猷瞪着她,但看她脸色确实有点不健康的晕红,竟也不好赶她下车。
半晌,他咬牙问:
“你住哪?”
一路上,雨越下越大。苏拉一上车就闭目养,看来是真的不舒服。车内的黑暗和雨夜连成一片,只有氛围灯轻轻闪烁。
迈凯伦停在苏拉居住的公寓楼下。
“下车。”他低声说。
苏拉睁开眼睛,没有去开车门,却忽然开口:
“王子猷,你们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才结婚?”
他如同严阵以待却被刺中腹部的刺猬,倏地一怔。
“是因为婚前协议定不了稿吗?”苏拉掀起唇角,“杜宇风对你们的婚事,特别谨慎,对不对?我猜,如果你们离婚的话,王家从这段婚姻里,什么也得不到。”
“在你和你母亲心里,是不是只看得到利益,根本看不到人性?”
“你错了。先看到利益,才能看清楚人性。”
苏拉笑了:
“就比如你。这么多年,你对娜娜,是利益,是爱,还是愧疚呢?”
王子猷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那你呢?杜苏拉,你愧疚吗?”
四目相对,王子猷怀疑,她那双眼睛背后,根本没有灵魂。
“不管警察怎么说,杜叔怎么说。你和我都知道,当年娜娜出车祸,责任在你。”
王子猷苦笑:
“或者说,是你和我,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责任。”
“所以这么多年,不管娜娜怎么跟我闹,怎么崩溃,我都不会离开她。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照顾她,不会再让她发生任何意外。”
苏拉有些怜悯地望着他:
“王子猷,你不算一个特别糟糕的人,但是太自大了。没有谁能保护她一辈子。杜宇风不能,你也不能。你觉得她残了,你还不离开她,就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么?”
王子猷的眸光冷了几分:
“你什么意思?”
苏拉笑笑:
“王子猷,为什么你几个月前就知道我回鹤市了,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呢?”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很特别。让我觉得……”
“……觉得当年你可能真的喜欢过我。”
她说完,轻笑了一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