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众人的心情也随之猛然跌宕。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杜董持有一帆合计4%的股权,江世敏女士持有一帆9%股权,合计0%,且两人签署有《一致行动协议》,约定在股东会表决中作出一致意思表示。”
苏拉无声地更换了呼吸的频率。
“根据遗嘱,杜董名下的股权中,29%由杜荔娜女士继承,0%由江世敏女士继承,还有2%……将由本人继承。”
厅中静了一秒,全场哗然。
“你说什么?!”
杜荔娜失控的嗓音在窸窣碎语中显得格外响亮。
苏拉没有理会她无意义的惊诧,继续说:
“本次股权继承为附条件的继承,三位继承人继承股权后,需就持有的合计0%股权重新签署《一致行动协议》,行使表决权时,以一致行动人内部持股多数意见为准。”
“另外,杜董的个人账户即日起将全部暂停支付。本人将作为遗嘱执行人,清算杜董的全部财产和债务,编制遗产清单,管理资产和投资的正常运作,直到完成清算分割、移交遗产。”
杜宇风设立了不短于半年的遗产清算期。在此期间,他的遗产进行全面封闭托管,由遗产执行人——也就是苏拉,进行管理和清算,其他任何人无权动用。
苏拉的话语平静,松弛,宛如朗读一个毫无感情的宣言。但底下已经沸腾了起来。
一个简单的比例划分决定,在利益相关者的脑海中,已经演变出上百种博弈的可能。
林渡对公司治理知之甚少,只好低声问何宝贤,这个《一致行动协议》是个什么东西。
何宝贤简单和他解释了一下。
《一致行动协议》,相当于要求股东会开会之前,江世敏、杜荔娜、苏拉三人先开一个小会,就所有需要表决的事项在内部先达成一致,这样正式开股东会的时候,0%的投票表决权就能投在同一个方向上。
“那,如果她们三个人都无法达成一致,怎么办呢?”林渡问。
“三个一致行动人内部,也必须按照持股少数服从多数来作出决定。你看这个继承分配的比例,江世敏和杜荔娜分别占29%,这两个人利益冲突最明显,基本上不可能达成一致,所以最后掌握话语权的,反而是那个持有2%的人。”
王家兄弟和杜荔娜面色阴沉。
王家持有的22%股权,加上杜荔娜继承的29%股权,持股比例已经达到了5%,已经能够达成相对控股。「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但一纸《一致行动协议》捆绑了三个关系微妙的女人,让所有人都陷入了被动。
江世敏的脸色也并不好。
她持有的股权比例增加了,但在股东会的话语权反而被削弱,因为一切的表态,都要在三个一致行动人之间先达成一致。而由于她们三人持有的股份已经达到0%,三人会议的决议,大部分情况下,也就等同于公司股东会的决议了。
目前,江世敏掌控着一帆的董事会。五位董事中,除了刚刚过世的杜宇风,王子谦和江世敏自己,另外2位董事都是公司高管,也都是江世敏的心腹。即使再补选一个不同阵营的人,她也依然在董事会占据多数。
这个继承安排并未改变一帆日常管理中的权力结构,能够保持战略投资股东们对持续稳定经营的信心。但一帆集团发展中的重大事项,尤其是涉及股东们之间的利益分配,还是需要经过股东会的表决。
“杜宇风不愧是杜宇风,真可谓是四两拨千斤。”
何宝贤感叹着。
“但这个继女到底是什么来头?杜宇风让她拿着2%的股权,和一群千年的老狐狸斗心眼,究竟是信任她,还是在坑她呢?”
何宝贤的话如同一道霹雳,劈中了林渡的天灵盖。他浑浑噩噩地想起了和苏拉真正分手那天,她说的话。
她说,她想要财富,人脉,名望,权力,想要堂堂正正地进入上流社会,和那些有话语权的人平起平坐。
苏拉现在,算是和那些有话语权的人平起平坐了吧?
苏拉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上,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里,有些她认识,有些不认识,但每个人都以震惊和疑惧瞪视她。对他们而言,她像个穿着兽皮,闯进交响乐会的野蛮人。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林渡。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竟然穿了西装,还打了点发蜡,被一个漂亮的女子紧紧挽着臂弯。
倒是像一个标准的家族企业继承人了。
苏拉猛然回过来,继续道:
“杜董订立遗嘱的过程,留存了视频资料,医生也出具了立遗嘱人志清楚的证明,见证人有常老,司机曹叔,保姆徐阿姨,还有两名公证员到场,经国家公证机关公证有效。任何利益相关人员如需查阅资料,可以随时向我提出申请。”
她公事公办地向人们点了点头,收起文件夹,转身下台。
遗嘱宣读结束得出地快,简单扼要,毫不拖泥带水。
就在何宝贤关掉录音的同时,异变发生了。
苏拉从台上走下来,穿过人群的时候,杜荔娜陡然动了。
她原本蒲柳般挂在王子猷臂弯里,看着苏拉从眼前经过,突然一把抓起身旁人手上的杯子,泼在了苏拉脸上。
那是一大杯冰拿铁,一半都是冰块。冰凉的液体沿着头发,湿哒哒地流进苏拉的脖颈,胸前和肩上瞬间湿透。
有人惊呼起来。
苏拉眼前一片模糊,身子猛然被拽了一下,倒退两步,又落入一个干爽的怀抱。她不消细看,就能辨认出林渡身上温暖的气味,那是一种混杂着书页、乌龙茶和薄荷的味道。
林渡大声说:
“你干什么?”
苏拉避开林渡的碰触,自己抹了把脸。非但没有显露狼狈,反而轻笑了一声:
“杜小姐,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