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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尚未日出, 泛着灰蒙蒙的鱼肚白。
宋昕一行的车队从滇城出发,前往宁昭,已有七日路程。
马车内被重新修饰过, 铺着厚厚的毛毡垫子, 垫子上还覆了一层雪狐的细绒,以确保唐姻躺在其上安适。
马车的门窗都悬了帘,外边的斜风细雨吹不进分毫。
宋昕守在唐姻身侧, 目不转睛地凝着唐姻的脸。时不时拨|弄一下唐姻脚下摆放的暖炉,以免炉火熄灭。
车厢内暖烘烘的。
“三爷,药来了。”
信鸿叩响车门, 很快, 宋昕将车门打开一道窄窄的缝隙, 露出男人狭长的眼眸。
“嗯, 热水、巾子, 一律备好。”宋昕将药碗接了过来,随后吩咐下去, 迅速关上了车门,以免唐姻着了风。
信鸿应了声“是”,无奈摇摇头。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几日。
夫人无法饮水, 他家三爷便一滴滴的喂水、喂药;无法进食,便想方设法掰碎了、泡软了,是粥也好,是糊也罢,总会想法设法让夫人吃上一口饭。
为夫人擦脸净面、揉捏身子,都是亲力亲为。
七天了, 他家三爷一直如此。
信鸿不敢想, 若是夫人真的撑不到宁昭, 他家三爷会不会崩溃。他轻微了叹了声,没说什么,依吩咐去了。
宋昕坐回到唐姻身边,将青瓷药碗放置在一侧的矮案上。
“姻姻,吃药了。”
唐姻自然无法回应他什么,宋昕却习以为常,轻轻扶起了唐姻的身子,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青瓷碗内是华春秋熬出的灵芝汤药,宋昕盛起一勺,却未曾递到唐姻的唇边,而是自己饮入口,旋即薄唇覆上了唐姻的唇。
他扶着唐姻的后脑,唐姻仰着头,咽喉呈现出一道流畅的线条,随后喉咙处微微涌动,灵芝汤药缓缓滑入了唐姻的胃里。
宋昕这几日,便是这样一口一口将汤药喂进唐姻的口中。
喂完了药,宋昕轻轻抚了抚唐姻的背,确定汤药顺利入了腹,才让唐姻靠在预先备好的软靠上。
不大一会儿,信鸿送来了热水、巾子,他便轻车熟路地为面前的女子擦脸、净面。
他的动作仔细、轻柔,仿佛稍有不慎便会弄疼了她、弄坏了她。
“三爷,前边有一片镇子,要歇歇脚吗?”车外信鸿问。
“不必。”宋昕想也不想地回道。
信鸿着急道:“可是三爷,已经走了七日了,我们无妨,可您也该歇歇了!这些日子,您都不曾好好睡过……”
“继续走。”宋昕淡道。
信鸿就在车门外,他却不敢打开车门,只能焦急地劝说,即便他的劝说从来都是徒劳。
车队继续马不停蹄地往宁昭城去,又过了三日。
夜以继日连续的奔走,几乎每个人都疲惫不堪。
只是时间久了,反而再无人提出休整队伍,都咬着牙往宁昭城的方向去。
原因无他——唐姻持续昏迷,这几日有了诸多不适的症状。
宋昕对她喂水、喂药,唐姻出现了的吞咽困难的症状。
诚然,没人希望唐姻出事。
唐姻善良、待他们好,众人心中知晓,几乎人人都愿意同唐姻相处。
起初华春秋说唐姻中了蛊毒,不出三日便会香消玉殒,大家便没在作太高的期待,可在宋昕日日夜夜的照顾下,唐姻竟迹般地坚持了这么久。
十日,整整十日。
如今已经到这个地步,反而没人想要放弃了。
就在众人卯足了力气往宁昭城去的时候,破天荒的,宋昕要求队伍不再前行,于一座小村落内休整。
小村无名,十分静谧,坐落着几十户人家。
宋昕租用了几家干净的院子,车队再此处歇脚。
“三爷,怎么不走了?”信鸿欲言又止。
宋昕吩咐道:“去将华医请过来。”
好些人怀疑宋昕放弃了。
以唐姻目前的情况来看,也该放弃了吧。
车队一行人气氛沉闷,无人言语,一切好似山雨欲来,闷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