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姻与福安长公主才一出去,皇后的脸便垮了下来,染了哀愁:“长公主来做什么?成日里吃斋念佛,偏偏今日来这儿了,她这样做,我家德阳可该怎么办……”
瑞香姑姑劝着。这时,德阳公主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母后您别闷了,依我看,不然算了吧,宋昕不想娶我,不干唐国公女儿的事,母后找唐四娘说和做甚?”
德阳的确对宋昕不满,她屈尊降贵地对待宋昕,宋昕却拒绝了她的婚事,德阳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前些日子朝父皇母后说起,也只是像父母抱怨。
过了几日,这气散了,也就过去了。
这事与唐姻无关,德阳不理解,为何母后要找唐姻。这行为不磊落,唐姻进宫前,德阳便劝过皇后,只是皇后不听。
皇后听女儿这样说,脸上露出了忧伤之色:“我们德阳,就是心地好。此事,你就别管了,母后心里有数。”
皇后叹气。
要不是她听万岁爷说,为了联合漠南部落对抗北境的战事,有把德阳嫁给漠南王和亲的打算,她也不至于想让唐姻和宋昕退婚。
只是皇后一直误会了。
一直觉着这个女儿对宋大人情根深种,想来想去,她女儿要脸面不好意思开口。
那这个恶人就她这个做母后的来。
·
安乐宫与后宫的其他宫殿不同,唐姻一踏进来,便感觉到了一股厚重的气息。
万岁爷知道福安长公主常年吃斋念佛,便特地在安乐宫内修建了一间三层高的佛堂。佛堂内供奉佛像舍利,是福安长公主最常去的去处。
紧邻着佛堂,便是般若斋,长公主的居住之所。
入了般若斋,福安长公主坐在一方玫瑰椅上,无需言语,便有数名宫女默默在宝塔玲珑铜炉内燃上佛香、为长公主蒸上静心茶。
般若斋内装扮朴素,却样样精致。
唐姻乖乖在站在一旁,看着安乐宫的宫人忙前忙后。
正偷偷瞧着,福安长公主开了口。
“来人,去我的箱笼里找几套适合她的干净衣裙。”
唐姻自然清楚,长公主口中所说的“她”就是自己,忙又向福安长公主行礼道谢。
福安长公主看着唐姻怯生生的模样觉着有趣,她早就有些好了,这样软绵绵的一个小姑娘,是怎么降服宋昕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男子的。
她朝唐姻招了招手:“孩子,过来,到我身边来。”
唐姻缓步前,半蹲在福安长公主的脚边,软软糯糯地:“长公主。”
福安长公主指了指一旁的空闲椅子,道:“坐下说话吧。”
唐姻怎么敢。
福安长公主的事迹,流传甚广,唐姻自幼便听着长大。
几十年前,福安长公主正值风华之时,被当时的一名状元郎爱慕。状元郎对待长公主极好,长公主动了心,便与他定了亲。哪知那位状元郎看似两袖清风,实则是个衣冠禽兽,背着长公主与别的女人厮混一块儿,还弄大了那个女人的肚子。
福安长公主说一不二,直接退了婚,没过多久,那男人就死了。那个勾|引准驸马的女人,也不知所踪。
从那之后,福安长公主便吃斋念佛起来,这一生也再未出嫁。
关于准驸马的死因,众说纷纭,但明眼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面对手腕子这么硬的长公主,唐姻自然又敬又怕。
可是,福安长公主与传说中的模样似乎不大一样……
雍容的长公主把她拉到身边,用锦帕轻轻擦拭着她肩膀上的水痕,一下又一下,轻轻柔柔的。慈爱地望着她,这样唐姻想到了自己过逝已久的祖母,也是这样对她的。
“长公主殿下,我、我还是自己来吧。”唐姻受宠若惊,又想站起来。
福安长公主轻轻按住了唐姻的手背,仔仔细细地去看唐姻的脸,小姑娘像是纯洁无暇的瓷器,有一种让人见了就舒心、放松的感觉,让人心静自然。
也难怪宋昕那样清冷的铁树,也会开花了。
“不必这么拘谨,你便随着昕儿,称呼我为姑姑吧。”
事到如今,唐姻不难猜到,坤宁宫中半路“杀”出来的福安长公主,是因为表叔的缘故。
表叔说,要她信他,说不会让她受委屈,并不是哄她的话,而是能让她切实体会到的。
哪怕在这深深后宫里,表叔也会尽其所能的为她铺出一条平坦的路。
那双深沉真切的淡眸,又浮现在唐姻的脑海。
所以,为了不让表叔担心,她在宫里这些日子,也要好好的才行。
小姑娘想清楚了,鼓起勇气,朝福安长公主道:“姑、姑姑……那今后就叨扰您了。”
“不叨扰,我无儿无女,安乐宫一向冷清沉闷,你来了,我瞧着也欢喜。”
说话的功夫,宫女也将干净的衣裙拿来了,这是福安公主年轻时候的衣裙,样式精美华贵,唐姻穿起来,多添了一分娇艳。
福安长公主看着乖巧的姑娘,觉着宋昕眼光着实不错,问道:“本宫听闻,你们的婚事就定在今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