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妘也上前道:“殿下,怎么回事?”
太子皱皱眉:“他受了箭伤,情况是比较严重。”
原本宋昕和太子内外呼应,擒贼擒王的谋划十分顺利。
宋昕混进了山庄,又命手下悄悄安置好伏火雷。烟花炸开之时,伏火雷同时引爆,火光四起,山庄失了火,宾客们纷纷逃窜,现场混乱不堪。
山庄内部状况复杂,阳武侯的私兵支援不及,所以宋昕带领精锐,很快就掌握了阳武侯。
此时,慕桢带兵从山庄外攻占进来,亮明身份,承诺不杀降兵。大部分私兵只求利,阳武侯被俘,自然不会白白搭上性命,便纷纷弃了武器。
问题就出在阳武侯的这个四子身上。
见父亲被伏,山庄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知事情败露,生路全无,便带着一小波死士顽死抵抗,打算拉太子垫背。
阳武侯的四子城府颇深,竟在屋顶做了埋伏。数十名弓箭手数箭齐发,顿时箭如雨下。
事发突然,宋昕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替太子挡下了一箭。
箭伤本在肩头,并未伤及要害。有军医为宋昕立即做了处理,看起来并无大碍。谁知不大一会儿,宋昕就昏了过去。
这时众人才发现,箭头萃了毒。
宋昕昏过去之前,眼涣散,志不清,最后一声只喃喃喊了句“四娘”,太子便派人将唐姻请了过来。
唐姻听得心惊肉跳,颤着声音问:“殿下,我、我三表叔现在人在哪儿?”
太子让出身后:“人在里头,华春秋正在房中为他疗伤,进去吧。”
得了太子首肯,唐姻推门进去,就看宋昕趴在床塌上,肩膀上的血窟窿虽然已经止了血,但看起来仍然触目惊心。
唐姻脸色发白,小腿肚上一阵酥酥麻麻:“表叔的伤……”
“伤不严重,剔除腐毒之肉,止了血包扎上就好。只是……”华春秋擦了擦手,撂下手中的凝血粉,脸色格外沉重。
“只是什么?”
“只是这箭头萃了毒,这毒是漠北的幻骨草,没有解药,只能靠宋大人自己熬。熬得过来便罢了,熬不过来的话,饶是大罗仙来了,也束手无策。”
漠北幻骨草乃是世间毒,会让中毒之人昏迷,陷入幻境之中。中毒之人若心智不够强大,分不清幻境与现实,便会死于梦里。
唐姻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歹毒的毒药。
华春秋道:“我已经替他剔除了腐毒之肉,等等包扎好了,得好生休养。眼下他起了高热,今夜需小心仔细,万不可出了差错,得挑选个手脚轻巧的照顾。”
华春秋朝面前的人群看了看,最后视线又回到唐姻身上:“宋大人额上的冷巾子,每半个时辰就需换一次,若是有什么变化,立刻叫我。”
唐姻认真听着华春秋所说的每一个字,肯定道:“多谢华医,我会小心仔细的。”
华春秋将凝血粉撒在了宋昕的伤口上,随后缝合。
宋昕人昏迷着,没上麻沸散,针线穿过皮肉发出异的声音,唐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了。可床榻上的宋昕,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华春秋用伤布将宋昕的肩膀包扎好,又燃了安聚气的香,起身朝太子长拜:“殿下,一切都已妥当,剩下的,便看宋大人自己了。”
说罢,华春秋随着太子出了内室,屋子里只剩下唐姻与唐妘两人。
有小厮送来水盆与巾子,唐姻立即坐在宋昕床榻旁,伸手去将巾子打湿。
唐妘在一旁看着,心头五味杂陈。
“姻儿,宋大人这边有小厮看着,你也不必亲自照顾的,不如好好歇歇,你已经一夜未睡了。”
唐姻拧干了一条叠好放在了宋昕的额上:“可那些小厮都是粗人,照顾三表叔,我实在放心不下。”
“可是姻儿,你一个女子整夜照顾宋大人,合适吗?”
唐姻这才抬头,她不是不懂姐姐的意思:“二姐姐,三表叔带我如亲人,眼下三表叔性命攸关,我不能不管。况且,三表叔不仅多番照拂我,还一直在为父亲翻案,这些我都是知晓的,姐姐,要我不管他,我、我做不到!”
唐妘试探道:“只是因为这个?”
唐姻有些不解:“不然还因为什么?”
唐妘道了句“没什么”,随后满怀心思的退出了屋内。
她总觉着唐姻不是不开窍,而是误会了什么。
宋昕待她如亲人?
大概是宋昕在唐姻面前藏得太好,才让唐姻这般认为吧……
唐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她总觉着唐姻对宋昕,也是在意的。
唐妘离开后,唐姻为宋昕换了几次额头上的巾子,几个时辰过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屋内燃起烛灯。
有小厮送来了晚膳,唐姻没什么食欲,草草吃过几口,又坐到了宋昕的榻边。
烛光映照着宋昕的脸,宋昕的表情十分淡然,呼吸绵长,似乎只是睡了过去。
然而唐姻并不清楚,此时的宋昕,已经坠入到一个漫长的梦魇之中……
·
“三爷,醒醒,该起了,大夫人都派人过来催了两次了。”
宋昕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入目是自己的书僮信鸿。信鸿今日一身红衣,满脸喜气洋洋的,手臂上正挂着他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