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止休挂断电话,刚准备找下路炀在哪,远处一道高挑的身影陡然站起。
——赫然是路炀。
只见阔别一个周末的男朋友此刻正捏着手机,也不知道再跟谁说着什么,站起后丝毫没注意到数米之外的贺止休,头也不回地朝反方向快步离去。
贺止休不由扬起眉梢。
他立在原地迟疑片刻,在跟上和等候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转而抬步绕到了机子前。
宋达猜测的网恋毫无意外落了空,来前开过的网游厮杀玩笑也不见踪影。
路炀机位的偌大屏幕上,只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文件夹。
贺止休本性其实是个极为冷淡的人,他向来不怎么关心他人的情况,无论是好是坏,是悲是喜;是顺畅无阻,还是步步艰辛。
与路炀连知道都不想知道、从头至尾纯粹的不在意也懒得在意不太一样,更多的是一种只旁观不论述,也无所谓真相、甚至对与错的散漫态度。
他会凑很多热闹旁听很多八卦,兴致上来也会追问两句,活像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份子,但也仅限于此。
对于探究他人隐私并没有兴趣,出于教养也并不会这么做。
哪怕只是一个文件夹。
因此目光触及屏上的瞬间,他第一反应其实是别过脸避开的。
然而刚收回视线,隔壁桌的绚烂的游戏画面陡然一暗,游戏人物以一个极其惨烈地方式倒地身亡。
男生在瞬间的愣怔过后,陡然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把边上本就因为置放突兀而摇摇欲坠的泡面横扫飞出,好死不死还是朝着路炀位置倒去地。
眼看即将歪斜倾倒、淹没桌上的笔记本,贺止休几乎下意识伸手向前,手疾眼快地拦住方便面。
然而拦住了纸桶拦不住汤面,滚烫的面汤当即飞溅而出,贺止休避之不及,当场被洒了小半个手背。
本能松手的瞬间,一时没控制住力度,好巧不巧击飞了边侧的鼠标。
紧接着就听鼠标“咔哒”一声轻响,路炀离开前特意缩回后台的网页陡然被打开,陌生的咨询窗口跃然而上。
连同那几句对话,一并清晰无阻地映入贺止休的眼中。
-张三医生:无法干预,除非离开过敏源。
第7章 烫伤
网咖侧门有个求生通道, 长满锈斑的窗户被嘎吱推开,冷风席卷而入,裹着楼下不知哪家店铺的流行乐涌进耳中。
右上角的信号格勉强恢复正常,路炀才重新递至耳边:“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昨晚给我发的消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下届国际赛的赛制会不会有变化——路炀, 你想干什么?”
手机对面,周妙如常年被香烟熏烤的嗓子难掩沙哑, 平日拔高语调还好, 此刻陡然一沉,愣是带上几分罕见的严肃:
“平时玩玩我可以帮你瞒, 但这事儿没戏啊我可警告你。”
早在昨晚路炀决定主动问起时就猜到过周妙如的态度,眼下倒也不觉意外。
他后背倚在窗沿边,望着眼前逼仄狭窄的求生通道, 顿了两秒才说:“没想干什么, 就是有点好赛制,所以随便问问。”
周妙如拧着眉峰狐疑道:“这有什么好的, 赛制这东西基本出不了什么大变化, 四年前什么样这届十之八.九也差不多, 当年池子没给你——”
话音戛然而止,周妙如陡然惊醒什么,少顷的沉默后,她一转话锋问道:
“你难道真的还想替你爸参加一次, 就为了给他正名吧?”
路炀半垂着眼没吭声。
短暂缄默过后,周妙如细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不至于路炀,任何极限运动都伴随着受伤的风险, 当年那场意外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也有摄像, 池子的能力毋庸置疑,还不需要你特意为了他去证明、实现什么。”
南方的冬日潮湿冰冷,每一缕钻入缝隙的风都挟带刺骨寒意,擦着耳畔呼啸而过,一路朝空旷幽暗的楼梯深处弛飞远去。
路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主蜷缩了下,顷刻后才低哑道:“我知道。”
手机对面传来几声短促气音,周妙如似乎咽下了什么欲言又止的话,化作一声不甚清晰的短叹,到底还是转移了话锋:
“那你真的就是随便问问?”
“嗯,”
路炀停顿半秒,还是迟疑着开了口:“我认识一个人,是个og,他有点想参加的意思;但最近网上有个风声,说这届赛制可能会取消og的参赛资格。”
周妙如显然没料到路炀会问这个,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你说这个,确实有点风声,不过目前都是小道消息,具体什么情况还没透露。”
“……”
路炀哑声问:“所以大概率会有这个条例?”
“不太好说,我这边接触到的消息是上一届og选手太少,几乎都撑不过省赛;或者即便过去了,因为人数少的缘故,留下来的选手跟另一条赛道相比差距太大,所以一部分赞助商觉得观赏性太低,没必要多浪费一部分资源。”
周妙如顿了顿,又道:“但这些大都只是猜测居多,距离正式开始还有段时间,具体会有什么调整我也还不大清楚。”
话落,或许是考虑到路炀话里的“朋友”,她迟疑少顷又说:
“不过据我所知,内部还是有不少人对这事持有反对意见,这才一直没定下来。如果你那朋友如果真的有参加意思的话,也别太纠结,我觉得应该不至于,现在就在商量有没有其他对策,比如用一套标准直接并入,不分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