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交得起违约金,不然接下来五年到十年在这行上肯定是没什么希望了。”贺止休挑了串烤虾示意路炀:“这个吃么?”
路炀顿了顿,伸手接过,但没吃,而是略微狐疑地看向贺止休:“你还挺清楚?”
“嗯?”
贺止休眨了下眼,像是才反应过来路炀话里地疑问,解释道:“也不算。主要之前平台来找我签约,给我发了一部分合同条例,所以了解一些。”
虽然从之前卫一一的助手对待贺止休堪称温和友好、毕恭毕敬的态度,就大概猜到了贺止休私底下在摄影方面名气应该挺大。
但没料到居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宋达也满脸震惊道:“我靠?那你也签了吗?”
“没有,”贺止休戴着一次性手套将烤虾从签棍上拔出,又仔细剥了虾壳,放进路炀面前地瓷碟中:“我又不想当网红,签那玩意儿干什么?”
宋达大失所望地哦了声:“我还以为我能有个大网红朋友呢。”
“大网红有什么稀罕的,”贺止休眉梢一扬:“过两年你就有个省状元——搞不好还可能是全国状元好友呢。这不比那牛逼?”
“……我靠,”宋达愣怔地眨了眨眼,笑出了声:“说的也是。要是路炀再拿个国际赛冠军,省状元加世界冠军,我日啊,我出门这不得横着走!?”
路炀冷漠地咽下嘴里的烤虾:“晚上睡觉枕头垫高点,梦里什么都有。”
“说不定呢,曹卢围那种作弊咖都能转职业,你那不是绰绰有余?”
宋达哼哼道:“再说了,别人只能单人滑板,而你现在连双人都会了,还丢下你的糟糠带着新欢私奔——相识十年,我都没有跟你共滑过!”
路炀:“……”
草。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深吸一口气,正欲说话,贺止休却突然问:“你没跟路炀一起滑过?”
“没有!”
宋达脸上的幽怨仿佛惨遭潘金莲背叛的武大郎,泫然欲泣道:“我甚至今天才知道,原来特么滑板还能俩人一起滑一板的!”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存在俩人滑一板了;甚至别说滑行了,就连同时站上去,都可能因为无法准确把握平衡而摔下来。
如果换做平时,路炀肯定不会对贺止休说出那种话。
但那会儿也不知是因为剧烈比赛后导致大脑过度亢奋,以至于刹那间,望向同样气喘吁吁地贺止休时,一股难以遏制地、想带着这个人体验一次对方或许从未有过的感觉的冲动前所未有地覆盖住他。
以至于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等贺止休真的踩上来的时候,路炀原以为铁定会摔。
但意外的没有。
人往往在踏上自己陌生的东西时,哪怕有人牵扶,也依然会因为担心丧失平衡而摇晃不堪,从而整个人从道具上甩下。
譬如头一次骑车;
也譬如幼年的路炀头一次踩上滑板。
然而贺止休却没有任何动静。
明明是第一次,明明路炀也没有任何经验。
lph却在那一刻没有任何该有的恐惧。
他仿佛天然信任路炀不会让他摔了那般、亦或者根本无所谓路炀会让他摔倒,就那么毫无顾忌地踏上了。
然后在月色下,眸光闪烁地对上路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点了头。
“那你带我飞。”
烂尾楼外围铺着条骑行道,滚轮从深红沥青之上碾压、向前飞驰;月色与灯光在半空交汇,投下一道接一道深色暗影。
风声与树叶摩擦作响的动静逐步盖过了远处的厉喝与质问。
黄昏末端,华灯初上。
整片郊区陷入前所未有的宁静。
路炀在风中与此起彼伏的轱辘声中,听见了身后贺止休的呼吸。
与分不清到底是谁的鼓噪心跳。
直至抵达第一个十字路口,斑马线对岸红灯亮起,迎面狂风呼啸而至,卷着跌落的树叶在空中飘舞晃动,俩人才终于缓缓停下。
侧身对视间,他们彼此喘.息,寒冷与炽热在这一刻异共存。
连空气似乎都沾染上了难以言喻的气息。
那一瞬,路炀似乎看见贺止休动了动唇。
lph似乎想说什么。
但话音尚未吐出,嘹亮鸣笛擦身而过,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动静遥远传来,所有动静都被铺天盖地的混乱突兀打断。
等对岸绿灯幽幽亮起时,俩人才终于不约而同地意识到好像忘记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