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视线像腐烂的粘稠臭虫黏着她不放,又一寸一寸的舔舐过她全身,恶心至极。
“这是怎么了?”顾槿安看着有好几个满身胭脂味浓的女人的穿着打扮和荣儿一样,心底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有知情人凑过来解释,“小哥你不懂了吧,最近这个打扮在花楼女子当中可流行了,不少客人就爱好这口。”
“要不是李大夫大义出来揭发了那个姓宋的干的丑事,我们所有人恐怕都还要被那种,当婊子还要立悬壶济世牌子的女人给欺骗!”有人忿忿不平的对地啐上一口。
顾槿安认识他们,之前他们几个可是追在荣儿身后跑得最殷勤的人,现在也是他们踩得最厉害。
在他们眼里,天底下的女人只有两种,圣女和婊子。
他们得不到,看不上他们的女人,他们比谁都恨不得要毁掉她们。
花楼女子皆做出她的打扮,不是侧面,而是直接简单粗暴的告诉世人。
她,宋嘉荣不但是个欺世盗名的假大夫,还是个以大夫之名做着暗娼之流的下等妓子。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对方却势必要把她给按死在泥泞里,看着她痛苦挣扎。
“我不是,我从来没有勾引过任何人!”忍受不住那些下流龌龊目光的宋嘉荣牙齿咬破舌尖,冷俏着一张脸站出来。
她刚出声,旁边像是早就有人等候多时,举起手上的烂叶子,臭鸡蛋往她砸去,满脸红光高呼着,仿佛是在做什么惩奸除恶的大事。
“黑心的无良庸医滚出郦城!恶心的家伙!”
“我们郦城不欢迎你这种勾引别人相公的小三!”
“宋大夫,不知道你多少钱一晚上,我们兄弟几个手头还算得上是有几个闲钱的,要不陪我们一晚上怎么样啊。”几个垂涎宋嘉荣许久的男人们笑嘻嘻的围上去。
之前的宋嘉荣是城里名声极好的女大夫,导致他们不好下手,可现在知道她就是一个打着大夫旗号做着暗娼生意的贱人,怎么也得要弄到手上亵玩一遍。
瞧瞧这脸儿,这身段,连城里最美的花魁都比不上她半分。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气得浑身发抖的宋嘉荣捂着耳朵大叫。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也不应该会变成这样。
她只是想要当个普普通通,治病救人的大夫而已,为什么老天爷要那么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铁青着脸的顾槿安把她护在身后,“闭嘴,小爷让你们闭嘴,你们没听见是不是!”
“再让小爷听见你们说一句,小爷把你们都送到县衙里吃板子!”
顾槿安虽然能挡得住一时,却抵挡不住悠悠之口。
甚至有人在背地里传出,他就是为了帮宋嘉荣抬身份,好让她嫁入顾家的那位背后金主,还有人传出一向和善的顾母为什么会讨厌她,不让她进家门,就是因为知道她毒害过正妻后被人给赶出来。
至于那天帮她说话的京官也有人扒出他的身份,原来他早已娶妻,妻子还是名门闺秀。
他们不在意真相到底如何,他们只是享受着一场从造到毁的快感,也为自己那平淡无趣的生活里添加额外的笑料。
把人安全的护送回家后,头发上挂着烂菜叶子的顾槿安快要被自责的愧疚给淹没,“荣儿你不要听他
忆樺
们说的那些话,不要听好不好。”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带出去,让你承受第二次伤害的,对不起,荣儿。”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带她出去之前,怎么也得要自己先看一下。
要是他多留意,在意一点,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半张脸掩于阴影中的宋嘉荣压下眼底涌现的泪意,轻轻摇了摇头,“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是我自愿跟你出去的。”
“你别难过了,我相信还是有很多人相信你的。”干巴巴的话,连顾槿安自己都不信。
宋嘉荣仍是摇头,“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下。”
现在的她很乱很乱,脑子更是一团浆糊。
她什么都不想思考,不想做,只是把自己缩进她认为安全的壳子里,自动屏蔽外界的一切。
“不行,你一个人待着我不放心,还是让我陪着你。”顾槿安知道自己是好心办了坏心,正愧疚得不行。
如果不是他执意让荣儿出去,荣儿也不会被羞辱,那些人就不配让那么好的荣儿看病!
“我没事的,我只是想要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宋嘉荣眼底浮现一层细碎的泪花,鼻尖泛起红意,哽咽着问,“可以吗。”
“我………”心中一疼的顾槿安明白他要是在执着下去,对她来说只会是打扰,喉咙几经吞咽中选择了妥协,“行,我就在门外,你要是有事记得喊我,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在。”
“嗯,谢谢你,朝阳。”谢他愿意相信自己,也谢他义无反顾的愿意陪她。
“我们两人之间何必那么生分,我还巴不得你多依赖我一点才好。”最好是把我当成家人的那种依赖,顾槿安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话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想要让她嫁给自己,也明白这个时候说出难免有趁人之危的成分,也会加剧,坐实谣言的成真,母亲和父亲那里更不会同意。
他想娶她,想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中娶她,才不会让她认为自己是受到了委屈。
可是他刚走到院里,顾家家丁便围了上来把他带走,见他挣扎,直接用麻绳把人给捆了后带走。
“少爷,这是夫人的命令,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夜幕降临之下,吵闹了一整日的郦城终于安静了下来。
越是安静,宋嘉荣的那颗心越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