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总是能在诸多花灯中,一眼猜到她在看哪一盏花灯。
宋嘉荣望着递到眼前的花灯,先是怔了怔,而后眼眶泛起微微湿润,接过花灯抱在怀里,鼻翼抽搦带起鼻音,“喜欢,只要是珩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总是因为他的一点儿温柔,就会完却所有难过的宋嘉荣想了想,双手捧着花灯,又添上一句,“当然啦,我手上的灯是个例外,因为我会好好珍藏起来的。”
“珩哥哥,你能不能稍微把头低下来一点。”余光正好看见小摊上的面具,宋嘉荣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取了张狡诈的花狐狸面具。
因为狐狸面具是里面最好看的,其它的都太丑了,配不上珩哥哥。
“怎么了?”裴珩配合的低下头,由她动作,眼里涌现出连他都未察觉的宠溺,纵容。
踮起脚尖,伸手系好面具的宋嘉荣气鼓鼓着脸说,“珩哥哥你长得太好看啦,我不希望别的女人看见你,要不然我可是会吃醋的。”
“你只能让我一个人看。”霸道又带着小任性的软糯嗓音,像一根羽毛轻轻划过男人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你难道不知道,不能随意夸一个男人生得好看,好看也不适合用来夸男人。”裴珩心里默然,何况说好看,整个上京城里的风景又有哪一处比得上你。
或者说,过来的一路上,看你的人分明比看我的人还多。
食色性也,不论男女。
宋嘉荣满不赞同,“怎么不能用‘好看’来夸男人,在我的眼里,珩哥哥生得就是好看,好看就是好看,为什么还要分男女用词。”
她刚说完,头顶上方有人放起了烟花,一簇接着一簇,照得满天明亮璀璨,亮如白昼。
烟花之下,宋嘉荣藏起他说的伤人的话,双手交握到胸前,很是诚恳又小心翼翼的问,“珩哥哥,等我生辰那天,你在重新陪我出来看一次烟花好不好。”
“就只有我们两人,谁都不带。”她的生辰在六月份,现如今是五月份,不过月余。
或许是此刻氛围正好,面具下的裴珩喉结滚动了两下,随后他听见自己从喉咙里挤出闷闷的一个“好”。
第章 他会来的对不对
一夜之间,德妃复宠的消息使得后宫中人人自危。
可是只有知情人才知道所谓的宠爱,不过是开在冰面上的花,离得近一点就会导致冰面破裂,露出刺骨森森的真相。
宋嘉荣抱着花灯回宫时,颧骨上的笑飞得快要扬起。
特别是一想到等她生辰那日,珩哥哥还会再带她去看一场烟花,美得心里揣着的糖罐子正噗呲噗呲往外冒着甜丝。
但随着她的生辰的日子越来越近,珩哥哥却开始忙得整日不见踪影。
连她每一次前往宣德宫堵人时,得到的回复都是公事公办的冷漠。
陛下正和几位大人商谈国事,娘娘还是请回吧。
陛下外出了,怕是很晚才会回来,娘娘还是先回去为好。
无论她们找的理由有多么的冠冕堂皇,言之凿凿,落在宋嘉荣的耳边都只有珩哥哥不愿见她。
没关系,等珩哥哥忙完这段时间肯定就会来找她了。
说不定,珩哥哥是故意躲着不见自己,只是为了在她生辰那天给自己一个惊喜。
没错,肯定是这样,宋嘉荣在心里催眠自己,并强行压下心头浮现起的一丝不安。
德妃生辰临近,本来往年这段时间点都在忙碌着准备的宫人们一反常态的和平日一样,一时之间,德妃失宠的消息又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背后像是有一只推手,正不断的把本就不甚清澈的水底给搅得浑浊。
端着一碗荔枝冰酪的水桃素手拨开珍珠贝帘,望向坐在贵妃榻上单手撑着下颌,米色印花大袖纱下滑,露出一截白腻如脂的手腕的女子说道:“娘娘今日食欲不振,恐怕是天气炎热所致,奴婢便做了碗消暑的冰酪过来。”
听到声音,连头发都未挽,随意用一根发带松垮垮拢在肩后的宋嘉荣茫然的双眼才重新笼回了焦距,抿了抿那张殷红饱满得似碾碎了蔷薇露的双唇,“…珩……陛下来了吗。”
原本最顺口,亲昵不过的“珩哥哥”三字,不知为何像一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尖锐又疼痛,偏生抠不出,又咽不下。
最开始的几天她能说服自己,珩哥哥不来看她是在忙国事,可到她生辰前一日仍是没有出现,甚至连见都不愿见她,她再也装不下去自欺欺人的先从内里节节崩溃。
心脏像被虫子啃咬般虽疼,却不致命,但也压得她经崩溃,只想把自己裹成一团塞/进蚕蛹里,躲避所有的一切。
所谓的忙国事,不过是珩哥哥同白若裳那个贱人泼墨赌书,琴瑟和鸣罢了!
她更不明白,为何如今的珩哥哥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但逼着她给冒犯自己的人道歉,还不愿意相信自己。
连“珩哥哥”都不在让她叫,只能称呼他为冷冰冰的陛下。
说是于理不合。
水桃一听,鼻子忍不住发酸的别过脸,“明日是娘娘的生辰,届时陛下肯定会来看娘娘的。”
往年宫里最重视的日子除了陛下的生辰,便是娘娘的生辰,可是娘娘今年的生辰非但没有像往年那样大办,阖宫上下也像是对这个日子避之不及。
若是没有陛下的纵容授意,又有谁会信。
今日的天气一如宋嘉荣的心情一样死气沉沉,到下午更是落起了大雨。
雨水淅沥沥的落在屋檐上,顺着脊骨往下滴落,汇成一条溪流蜿蜒。
随着夜深,雨势非但不弱,反倒是越落越猛,隐隐伴有电闪雷鸣。
本以为雨会波连下到第二日,好在第二日天亮破晓时云歇雨停,晨曦从云层晃出,寓意云开见日。
想着珩哥哥今日会来陪她看烟花的承诺,也为他前面不愿见她找了诸多借口开脱的宋嘉荣在天一亮便唤来宫人为她梳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