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看来,兰亭召请的明是谁都不重要,但如果是那位大人——那么如今灵气日渐枯竭的现状,能否再次因他而改变?
岁凇年当然明白这些人在想些什么,他嘴角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直叫看见的人惊惧不已。
“各位最好祈祷那不是他,否则——哈。”
他这笑声十分悚然,茅山掌门见不得他卖关子,直接问:“你想说什么便说!”
岁凇年继续微笑:“历史向来由生者涂抹,其中腌臜尽数掩盖在功绩之下,我岁家当年名动天下,世人都传老祖宗岁集的生灵阵,与那位大人一起,救了这世间于水火。”
“你瞧瞧,真是一段佳话。”
说到这里,岁凇年的语气却和他的话完全不同,充满了讽刺。
他道:“但只有岁家的人知道,那位大人并非自愿,而是被老祖宗欺骗过后囚禁了起来,靠着那身特的骨肉,生生刮骨放血……供养阵法。”
英雄非英雄,一个是加害者,一个是受害者,谁也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各位掌门面面相觑,心中尽是骇然,茅山掌门道:“这未免太过于残忍——”
“——残忍?”岁凇年笑出声来,道:“各位先别急着谴责,在我岁家族谱的记载中,在座各位的先祖,可是对此事心知肚明,装聋作哑。”
“我岁家脏,你们也干净不到哪去。”
“你!”听到他如此侮辱自家,有几人表情十分愤怒。
而有的人似乎对这件事知晓几分,表情变换十分复杂,最后只道:“我们的先祖是对不起那位大人,但却对得起天下人。”
“天下人谁还记得你们的先祖,”岁凇年道:“但那位大人却会记得清清楚楚。”
一句话,直接叫所有人都噤了声。
岁凇年:“所以,你们现在还认为,如果那家伙召请的真是他,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吗?”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们自己被如此对待,自愿还好,非自愿的话,那真是恨不得将此仇记上千万年,无论如何都要报复回去。
“所以,岁会长召集这个会议的目的是?”
岁凇年慢吞吞喝了口茶,茶杯最后往桌上一放,发出闷响。
“一个已经死了上千年的人……不该活着。”岁凇年环顾四周,将众人脸上的表情变换都看在眼中,道:“各位觉得呢?”
茅山掌门和龙虎山的面面相觑没说话,但总有人按捺不住,开口道:“那就听岁会长的吧。”
所有人便一如千年前一般,默认了。
“但现在要怎么找到兰亭?”有人问。
岁凇年拿出手机,道:“那小子胆大包天,竟然自己接了任务,主动暴露踪迹。”
于是有人同样打开pp,却看到了上边定位急速移动的一幕,顿时震惊出声:“这……这是出问题了吧?”
“他才刚逃出去,时间太紧,不可能会移动得这么快,就算是临时买机票,这时间也不太可能!”
他们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了遥远天际传来阵阵雷声,雷霆一道接着一道,仿佛被惹怒一般,许久都未曾停歇,直叫人听得心中打鼓。
“这是怎么回事?”
天气变化异常,有擅长测算的,已经伸出手开始掐算,但无论如何也算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眼放空,说出四个字:“前路大凶。”
“这?!”
众人惊惧之下,岁凇年却色越来越沉重,说出的话差点惊掉所有人的下巴:“他们违反了禁飞令。”
“禁飞令?”
说实话,这个法则从立下的时候,就是针对的那些非人类种族,虽说建国后不许成精,但总还有建国之前就成精的精怪存在,为了不让这些精怪与人类产生矛盾,便衍生出了一系列法则。
禁飞令只是其中一条。
但现在岁凇年的意思,却是那个出逃的兰亭,违反了禁飞令——
飞这个字,对于早已失去登仙可能,整体实力断层下降的修道者来说,已经是遥远的传说了。
当即有知情人反应过来,道:“他能召请南方!”
南方朱雀,身负双翼,挥翅便可一日千里。
“他既然有南方相助,我等如何能够匹敌?”
不是他们自己泼自己凉水,而是阳间普通道士,跟明比起来,无论如何都低了太多等。
岁凇年却并未有忌惮的色,道:“南方又如何,明同样不可无端介入生人因果,这既然是我们和兰亭之间的事,就算是明,也不能插手。”
听他说得这么笃定,有部分人总算放心下来,随后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怎么找他?”
岁凇年笑了笑:“我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表情。
而在另一边,兰亭与序之跟在穆椿身后,肩头还站着只火红的鸟雀,慢吞吞地往山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