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陷入沉默。
杜清劭这才模模糊糊地想明白洛铭之前说的“渴望尊重”究竟是什么意思,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账,握住他的手轻轻攥进掌心。
他却不领情,用尽浑身的力气避开他的手。因为药物原因,他此刻陷在床里几乎使不出半点力气,但意识依旧清楚。
和杜清劭一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他生气了?软绵绵的力道在杜清劭心里狠狠划了一道。他赶紧服软,俯身凑到耳边昵声道:“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
再起身时,洛铭的眼眶已经涨红了。
杜清劭呼吸一滞,道歉的话噎在喉咙里,手也悬在了半空。
“为什么……”洛铭挤出几个音节,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杜清劭茫然无措的表情,以前即使是受伤或是输了比赛,他也从没这样魂不着地。
洛铭知道现在应该说服自己冷静,然后像他的爱人、他的师长一样沉稳地思考对策,无端的恐惧和怯弱只会让他更加分,场面更加混乱。可他还是没法控制住溃散的情绪,拼命想发出声音,猛得被氧气罩灌了口凉气,难受侧身一通乱咳。
“你冷静点,你想说什么我都能听见。”杜清劭揽住他倾斜的身体慢慢摁回床里,一边抬手把氧气罩解了下来,“你要是想说话就慢慢来。”
洛铭不想再添乱,放弃了眼交流,侧身把自己埋进枕头。半晌,他才攒够说话的力气,问道:“你比赛的时候会难受吗?”
“其实还好,也就是自由滑后半段……”杜清劭心烦意乱,不小心就把实话蹦了出口,吓得瞬间消声,赶紧补后半句,“…的后半段会觉得累一点。”
说完,他还心虚地隔着被子揉了揉洛铭的脑袋。
“病因究竟是什么?”
杜清劭闻言皱眉:“…不好说。反正不是心肌炎也不是心脏病,就是跳得比正常人快,一般都不用吃药。不过你放心,我每个月都会去体检。”
“体检有什么用?”洛铭拔高了声音,“你根本不了解自己的病情,这样怎么可能痊愈?”
病灶在哪儿,不知道;吃什么药,不知道;洛铭对他一问三不知的态度感到绝望。心脏问题绝非儿戏,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运动员猝死在场上,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话说到最后也不争气地带了点哭腔。他狠狠咬了下嘴唇,尽量把哭声憋在嗓子里,只剩眼眶一圈红晕。
狭长的凤眼稍处被泪痕晕染,像是被谁笨手笨脚地画歪了一道朱砂眼影,明明凌乱,却美得不可方物。
杜清劭用余光打量着他,呼吸逐渐灼热起来。明明以前他最看不起哭哭啼啼的大男人,可到这个家伙面前,所有的原则都被悉数粉碎。他见不得洛铭哭,见不得他明明害怕还要强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