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除了小皇帝之外,当今世上最位高权重的男子,身份在此,此类软肋就更无法宣之于口了。
江洛瑶不免有些同情他。
王爷这些年一定不好过吧,见他人亲眷满堂,王府却冷清无人。
可惜,可惜……
难怪他当初是不愿意叫自己住进王府的,直到后来,他待自己,都是很有分寸很克制的。
江洛瑶还想起了那天在浴池见到的他,虽然容颜冠绝世间,但却没有身为男子该有的反应。
包括自己不小心落水后,他靠近自己时,也是没有丝毫特殊的迹象。
甚至……
甚至是换衣裳被自己不小心瞧见了,他也……
江洛瑶为他感到苦涩,不免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今日,总归是被自己发现了,也好,自己以后尽量照顾着他的心意,不叫他感到微卑就是了。
可是,今时是如此,那以后呢?
他如若真心喜爱自己,却苦于不能人道时,会不会感到很悲哀。
诸多次之后,他都是这般事急临止,要么是没有真心实意地爱自己,要么便是真的无计可奈。
江洛瑶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些怜惜唤他:“王爷。”
盛玦正在欢喜地畅想以后的岁月,被她一唤名字,心里亦是欣忭难耐。
他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似乎想要将她全部映入那双桃花目,他应道:“嗯,本王在这里。”
江洛瑶柔声问:“王爷可是心悦我的?”
那是自然了。
盛玦都怪她居然能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的话,是自己的爱意不够明显?还是她心中过于不安?
盛玦反问她:“本王若是不心悦你,会在夜半迢迢来此?”
江洛瑶明白了。
——既然他心悦自己,那就是他真的不行。
碍于伤病,而不是情感。
江洛瑶感到了一种浓厚的悲哀,她忍不住湿了瞳眸,抬手轻轻帮他整理了一下鬓边的“没关系的,只要王爷是心悦我的,我怎样都可以,哪怕……”
哪怕他不能人道。
盛玦突然听她开始述说心意,当即也心绪纷杂起来,他看向她,见她说话之时,眼眸竟已盈润,好似感动到落泪。
他想,她果真是恋慕自己的,哪怕自己卑劣或是凶戾,哪怕自己声名狼藉,哪怕自己被万人诟病,她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边。
盛玦默默寻了她的手,握紧了,坚定地将那柔夷握在手心。
“本王会全心全意地待你好。”盛玦做出承诺,“你入了王府,必然不会受到任何委屈,无论何人,都不会欺负了你。”
就算他也不可以。
盛玦心想,自己近日的克制还是很有成效的,只有克制知礼,才能叫她完全信任自己,才能给她安稳感,而不是让她害怕畏惧自己。
身为喜怒无常的摄政王,之前的盛玦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儿。
他也知道自己声名狼藉,也怕她嫌弃。
所以,在有意于她时,他便收敛了自己所有的脾气,没事儿尽量少生杀孽,就算降罪,也一般不处以极刑或者抄人满门。
他把她护在王府内,不让她听到任何关于自己的坏话。
到后来,他忍不住去接近她时,也拼命克制着易躁易乱的本性,生怕吓到她了。
记得初次去触摸她脸颊时,他简直像是筹谋一桩大事,屏气凝地小心着,去靠近……
还有,她给自己喝了烈酒,自己心被她那截皓腕弄乱,忍不住去抓住了她的手,那时候,哪怕醉意上头,他还是硬生生克制住了。
再之后……
是华羽阁夜会时,是抱着她夜行时,是浴池里,也是穿衣时。
每次他都把自己的情愫控制得很好,简直拈串檀珠就能出家去了。
他也惊异自己这种人,居然能为了不惊扰她而做到这个份儿上,简直是离。
不过。
既然都这么多回了,一回生二回熟,他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只要最后能得到她,期间多忍一忍,也是值得的。
盛玦觉得,自己平生做的最正人君子的一次,就是在这事儿上了。与心爱的姑娘同床共枕,硬是没有生出半分绮念,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躺着和她聊天。
好在,她心里也都是记着自己的好的。
那么这一切的忍耐就是有意义的,任何努力都没有被辜负,这该是一种多么难能可贵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