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笠知道没办法了,只能摆摆手,和大家说:“都别动摆柱了,明日的事儿,我来担责。”
第二日,盛玦醒来后,拿温热的水淋洗了面,而后把绢帕随意往盆里一丢:“本王怎么今日醒来这么难受。”
许笠跪下认罪:“老奴昨日未曾及时劝阻您,不小心让您喝了烈酒。”
盛玦手一顿,回想了一会儿,淡淡问他:“本王没坏什么事儿吧。”
“不会的。”许笠斟词酌句地小心道,“您一直都在府里,没有在酒后做一些出格之事。”
盛玦又问:“本王酒后做什么了?就这样一直睡到天亮?”
许笠想了想,选择性地说了点儿实情:“您说想要走走,老奴便陪您在府里吹了吹风,走累了,您便回去睡了。”
“仅是如此?本王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盛玦似乎是有些不信的,他用那极黑的眸盯上许笠,像是夜猎的兽盯上了目标,“没有骗本王么?”
许笠险些被他的威压给压垮脊背。
“王爷,您……或许可以再随老奴走一遭。”许笠觉得八成瞒不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说,“您一见了,就知道了。”
盛玦起身,缓缓张开双臂,任由伺候的人帮他整好衣容。
“好,本王随你去看。”
收拾好以后,他再次踏上那条路,看样子,应该也隐约觉出了一点不对。
“你……”盛玦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止步道,“本王昨晚该不会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了吧?”
“是,也不是。”许笠低声,“您走到一般,就折返了。”
盛玦点头,没说什么。
他昨日酒醉一场,积压的情绪发泄之后,喜怒似乎再也不肯外露了。
他再次成了最初那个矜贵端严的摄政王,威仪肃穆,不近人情。
身为摄政王的他,心思都是属下去猜的,不想多说时,下面人也就知道不该继续问了。
他却自己没忍住一样,问:“所以你想让本王去看什么?”
许笠再次跪下请求饶恕:“王爷,老奴有一事相瞒。”
盛玦面容平静,并没有有要和他追究的意思:“说。”
“那山岛青色六角摆柱,江姑娘很早之前就叫人送来了。”许笠语气低缓,诉说着当初发生的事儿,“老奴担心您睹物思人,更被气着了,所以便自作主张地隐瞒了此事,一直将摆柱放在王府府库里,没有搬出来。”
盛玦说,搬出来也好,还能提醒路过的人注意脚下。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便开始“漫不经心”地往那地方走。
一直见着了那摆柱,才停住了脚步。
白日下,山岛青色六角摆柱一看就不是凡品,能被岳昌侯成为心爱物事的,也不单单只有好看这一个长处,盛玦伸手摸去,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那上面,像是珍重地仔细感受摆柱的材质。
明明是冷硬玉石,确并不寒凉,日光一照,摸上去竟然是暖的。
触感细腻,让他想到曾经触摸过的温软肌理。
那是他第一次触碰对方面颊。
也是唯一一次。
盛玦垂眼,把所有情绪掩藏。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瞧够了这摆柱,突然出声吩咐道:“许笠,从府库挑一些珍异宝给岳昌侯送去,就说,是本王对他赠礼的答谢。”
许笠恭敬弯腰:“是。”
盛玦突然开口:“顺便……”
许笠洗耳恭听,却见王爷摆摆手,不肯再说了。
·
许笠按照王爷的意思,挑了南地进贡的血色海明珠给岳昌侯送了去。
他亲自去的,却没见侯爷露面。
整个岳昌侯府都气氛很低沉,下人们也不怎么说话,只是来去沉默又匆匆。
出什么事情了?
来接应的仆人收了礼,隐晦地想提醒许笠先行离开,但许笠总是觉得心头不安。
王爷那没说完的半句话,还有侯府怪异的气氛,都让他想再多留一会儿,问问侯爷一些事情——比如江姑娘近来的事儿。
哪怕没什么大事,只是闲散事情,也算是有所收获,回去的时候,万一王爷问起,也能有所答复。
终于他等了很久,等来了态恹恹的王夫人。
没有话头可起,许笠便从最容易最客套的入手:“不知江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谁料想这一句下去,竟然叫王夫人红了眼。
许笠瞬间冷汗遍布满身:“夫人,江姑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