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盟的面目在朦胧中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说,“你听说过正定街地铁站的传说吗?”
“……”
“说正定街地铁站的洗手间隔板上,齐腰高的地方,有个窟窿。你懂干什么的吧?”他推过来一杯白开水,“苏老师,人素太久了就容易想东想西的,你需要的是这个。执念就是一张脸,你放不下这张面孔,就会觉得这是爱情。实际上,解决了冲动和欲望,你就会发现脸不重要。当然啦,我们洗手间也鼓励艳遇,就是别糟蹋东西。”
“……”他满嘴跑火车,我懒得理他,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那夜的音乐和今夜一模一样,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此刻我在异乡的夜里”,咒骂着“爱情就是生活的屁”。
过了一会儿,我有点想放水,于是摇摇晃晃地朝洗手间走去。背后依稀是谢盟不知在跟谁说话,说“过去看看嘿,别真让狼给叼走了”。
酒吧的洗手间是套间。洗手台在洗手间门内,另一头是隔间。那天也是邪了门,我刚推开门,就被人堵在了洗手台前。
那人长什么样我忘了,反正声音蛮好听。他说,嗨,我在这儿见过你好几次了,你常来吗?
我蓦然转身,直接撞进一个怀里。那人扶了我一把我才站稳。他高我一头,俯身挡住洗手间顶灯时,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和龙舌兰酒的味道。鬼使差地,我回答说,嗯。
他说,你喝了好多酒,还好吗?
我说,谢谢,还好。
他说,你想出去吃点宵夜吗?
你信不信,在某些时候,古龙水是种怪的催化剂,你信不信冲动和欲望会来自于莫名的幻灭与疲倦,或者说不上缘由的委屈。残存的理智让我勉强想起几分钟前,谢盟跟我胡言乱语那些话,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热。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撑在洗手台上的手臂在发抖,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流泪,我也,清楚地知道破罐子破摔的欲念正在一步一步地碾压着我的理智,而我的理智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我在想,人如果没有爱情的话,就不能稍稍放纵一下吗?一天中我有23小时在紧绷,在隐忍,在夹着尾巴做人,难道就不能有一个小时用来一晌贪欢,不管不顾吗?
男人的气息又近了一分,他的手覆在我脸颊上,他说,你想接吻吗?
下一秒门又被推开,没等我看清怎么回事,砰的一声,那男人仰面倒在地上。李梦川的手像铁钳,不由分说架着我往外拖。他说,苏老师,你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