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夏芍就知道瞒不过他,“我就是想也不能一直这么让年轻人都下乡吧?厂里该没工人了。你看我以前带的机制饼干班,一大半人都退休了,只剩两二个也快了。还好年的时候招了一批临时工,不然人手早不够用了,说不定将来这些知青会回城呢。”
“将来这些知青会回城。”陈寄北低眸望着她,重复了一遍。
“我就是随口一猜。”夏芍笑笑,以为男人还要想想,没想到陈寄北竟然说:“那就买。”
夏芍有些意外。
“孙姐不是把那一半房子钱给咱们了?加上咱们手里的,买几个都够了。”
以前没孩子的时候,孙清就想要个孩子,儿子女儿都没关系。后来有了大强,每天看着大强上房揭瓦,她又想要个女儿,可惜七八年过去了,一直再没动静。
这人攒不下来,钱就越攒越多,年前孙清便把那一半房子钱给他们了。
夏芍还在意外男人的爽快,陈寄北已经重新进屋了,“你帮我看着点,挂没挂歪。”
倒是夏母去孙清那边跑完鞋垫,回来正碰上厉叔,问了两句。听说是要去儿子那里,她想起了小儿子,“万辉该来信了吧?也不知道人家给他介绍那对象他看了没。”
一开始夏万辉提了干,夏母还盼着他赶紧转业,回地方找工作安家。
结果转业还没等到,先等到了夏万辉升衔。
这军衔都升了,职位也提了,不干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夏母只好又等了等。
如今夏万辉周岁都快二十七了,夏母哪还坐得住,去年就开始问他的婚事。
夏万辉一直含含糊糊,到今年回来休探亲假,才终于提了一嘴,说老政委要给他介绍对象。
听夏母问,夏芍看了眼阳历牌,“应该快了,他一般就是这几天。”
“那你注意点。”夏母看着天色不早,出门叫了两个孩子回来。
第二天夏芍就注意起了警卫室的小黑板,中午看没有,晚上看依旧没有。倒是晚上陈寄北早来接她了一会儿,车子停在外面,人坐在里面和吕大爷说话。
吕大爷耳朵有些背了,在门外就能听到他的声音,“学日语?”
老大爷摇摇头,“我不行,我会那几句早就饭吃了,这你还得找学校的老师。”
“您知道有哪个老师说得好吗?最好是老一辈的。”
英语普及前,东北这边学的一直是俄语和日语,反而是学英语的很少。只不过这些年高考停了,学生们都不好好上课,这外语课也就形同虚设了。
“我帮你打听打听吧。”吕大爷说,又有些好,“你学这个干吗?”
“找点事做。”陈寄北已经看到了夏芍,起身告辞。
夏芍可不相信他只是闲着没事干,找点事做,不然他又是听广播又是买地图干吗?
“你有想法?”路上她问男人。
跟她陈寄北倒没有隐瞒,“也不算,就是提前做点准备。”
做准备?这个时候能做什么准备?
夏芍心里模模糊糊有一点想法,又暂时理不出个头绪,想想还是不问了。
事情有了眉目,男人自然会和她说,只说这一点,就是不确定性太强,他也拿不准。
她和男人说起房子的事,“既然要买,找个时间过去看看吧。”
厉叔家她只从外面见过,也没进去过,买是肯定不亏,但具体多少价,最好看过再说。
两人回家吃了饭,饭后两个孩子写作业,他们就散着步去了厉叔家。
房子老了点,但大小的确差不多。夏芍跟陈寄北又磨了磨,磨到二百四。
这个价连他们那房子的一半都不到,能租出去就租,租不出去空着也划算。
没两天,吕大爷那边也有了消息,介绍了一个姓魏的老师给陈寄北。
这几年不太平,魏老师家里很是拮据,人看着也十分沉默。陈寄北答应每个月给他十块钱,他只收了五块,“你愿意学,我就教,现在学这东西又没用。”
两个崽很快就发现爸爸开始上晚课了,回来还要跟他们一样做作业。
半夏新得不得了,“爸爸,你也留级了吗?”
“流级?”陈寄北抄写的手一顿。
“就是读书跟不上,留在下一个年级啊。”半夏掰着小指头给他数,“我们班郭小波跟不上,就没升二年级,留在了一年级,李秀春是从二年级降下来的,爸爸……”
她数了左手数右手,感觉有点不够用,只能问哥哥:“爸爸这是留了多少级?”
承冬小脸很严肃,看了妹妹半天,愣是没说出话。
半夏懂了,“哥哥也不会算,那爸爸肯定留了好多级,哥哥百以内的加减法早就会算了。”
夏承冬:“……”
陈寄北:“……”
最后还是夏芍把自家闺女拉走了,“别打扰爸爸学习,过来念舅舅写的信。”
夏万辉每年都能有一次探亲假,两个小的对他还是很熟悉的,半夏立即抛弃了她那脑子太笨留了好多级的爸爸,跑到门外喊姥姥:“舅舅又来信了!姥姥快来!”
“马上!”夏母应了声,半夏又跑回来在炕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