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是为了这次学习的内容,夏芍之前也带着,怎么没人偷,宫廷酥研究出来后就有人偷了?而且除了红香县的人,谁会这么急切地想知道配方的内容?
只是其他车间都没有,要真是被带出去,藏到哪个角落或者已经交给了别人,可就难找了。
正飞快想着,那边车主任突然道:“是不是这个?”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他手里正捏着一个32开的小笔记本,一边问,一边还打开翻了翻,“应该就是这个,字挺漂亮的,里面还记了驴打滚、豌豆黄……”
这就找到了?
众人都有些意外,叶大勇速度快,几步就冲了过去,“还真是,在哪找到的?”
车主任指了指桌子和墙壁之间的缝隙,“就那,掉在最下面了。”
饼干班墙角的窗户下贴墙放了一个写字桌,平时用来学习个报纸文件什么的,叶大勇的军书包就放在那。副厂长看了眼,“不会是你书包没扣好,掉下去的吧?”
叶大勇没说话,眉头始终锁着。
班里人多,谁不小心碰到书包,把里面的东西掉到缝隙里的确有可能。但他记得他当时就找过了,别说写字桌和墙壁的缝隙,写字桌底下他都拿杆子扫了一遍。
叶大勇想不通,副厂长说完,自己也过来看了眼,“这后面你们没找吗?”
“找了啊。”冯小红就站在旁边,“班长当时就找了,刚才我也找了一遍,桌子都挪开了。还从底下找到两个别人掉的扣子,就在那。”一指旁边的桌面。
扣子都找到了,怎么笔记没找到?难道是卡在哪里了?
核算员小赵不管车间的生产,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敏感的经,“是不是之前找漏了?有时候急起来是这样,越急越找不着,过后不找了,它自己又冒出来了。”
这话其实是在给饼干车间的人台阶下。
事情闹这么大,结果只是找漏了,连叶大勇带班员都免不了挨批。
如果是在以往,以叶大勇耿直的性子,还真可能以为是自己找漏了。可刚听夏芍说过:“我们知道笔记里没有配方,别人未必知道吧?”他总忍不住多想。
只是东西已经找到了,现在再说什么好像都是在为自己辩解。
常副主任看着气氛不好,笑着打圆场,“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就好。小叶也是工作认真,才会过度紧张。谁想知道配方偷偷看一眼不就行了,犯不着把笔记拿走。”
这倒也是,东西一丢,闹得沸沸扬扬的,搞不好就被人抓了现行。
谁那么蠢,偷看一眼就能办完的事,非要连笔记一起拿走?
这么想着,倒真像是个乌龙了。副厂长脸上不大高兴,“下次自己找两遍,别什么都闹得这么大动静。”到底不放心,又问了一遍:“里面没啥要紧东西吧?”
“没有。”老罗缓慢地摇头。
笔记里的配方倒没什么,除了这次学习的内容,都是厂里常生产的,丢了也不要紧。但他本以为能把内鬼抓出来的,结果却是这么个结果,实在有些不甘。
听说没啥要紧东西,副厂长彻底放心了,又说了叶大勇几句做事毛躁,以后别一有点事就跟天塌了似的。
叶大勇什么都没说,倒是他们班班员有些替他不平,“明明找过了,就是没有。”
被叶大勇看了眼,又愤愤闭嘴,低头准备重新开始工作。
“既然是误会,那就都散了吧。”老罗摆摆手,“叫其他几个班也该干嘛干嘛。”
他都说是误会,车主任跟常副主任就没再说,回去安排其他车间恢复生产。
核算员小赵也回办公室了,老罗又看了眼始终没说话的叶大勇和夏芍,“行了,该干嘛干嘛。”
老头儿一走,原地就只剩下夏芍这一个外人。夏芍正准备也离开,被叶大勇沉着脸叫住,“对不起,差点就给你弄丢了,笔记你还是拿回去吧。”
夏芍没接,“没事,你接着抄,现在没什么比它更安全了。”
她眼清透、澄澈,说话也轻声漫语,可连老罗都说这是个误会,她所传递给他的依然只有信任。叶大勇没再坚持,“以后我会注意点,把班里东西看严了。”
人家存了心盯着,除非你东西不离手,不然看得再严也没用。
不过他既然说到这个,夏芍就抬头看了眼饼干车间的大门,“叶班长,你在门上安个铃铛吧。”
“安铃铛?”叶大勇一愣。
“嗯。”夏芍抬手指了指,“就安在那,这样不管谁开门铃铛都会响。”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叶大勇色一阵,“谢谢。”
“不客气。”夏芍没把这个当回事,已经推门出去,准备回临时车间。
外面已经恢复生产了,就是议论声不少,都在说车间经兮兮。说叶大勇太过紧张,还是当班长的人呢,就这么毛躁,老罗怎么能把宫廷酥那么重要的配方交给他?
还有人跟夏芍打听具体情况,夏芍只是笑笑,“东西确实找到了。”旁的一句不多说。
回到临时车间的时候,老罗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正坐在桌边慢悠悠喝茶。
夏芍却一眼就看出了他隐在平静外表下的波澜,过去拿走了他手里的搪瓷缸子,“都凉透了,还喝?”
老罗一愣,夏芍已经拎起暖水瓶,给他添了些热水。
搪瓷缸子再回到手里,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冰凉。他顿了顿,低眸喝了一口,感觉有暖流一路流淌进身体,也流淌进心里,冲散了心底刚刚蔓延出的寒意。
他不觉又喝了一口,问夏芍:“你也觉得是个误会?”
夏芍不觉得这是个误会,虽然按理来说,对方确实不该把笔记偷走,增加暴露的风险。
但万一对方没时间在那里看完呢?她可是在里面记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