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寄北颔首,都有多少个人要转正,分别叫什么,说得一清二楚。
何大立一听就知道这是专门去问过的,不是敷衍他。而且人家都定好了,还办什么?
硬把人换下来,别说好不好办,事后不得被人恨死?
他脸涨得通红,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再说,就告辞走了。回家后不知道怎么跟他媳妇儿说的,后来夏芍在小市场碰到过一次,他媳妇儿还给夏芍翻了个白眼。
“这人怎么回事?”一起出来买菜的孙清看得直纳闷。
夏芍只是笑,“春天风大,可能迷眼睛了。”
要论办事,何家这个大儿媳还不如马树花呢。
马树花虽然来了一手强买强卖,但好歹豁得出去脸求人,也舍得花钱买东西。
何大立媳妇儿只知道拉关系,走人情,嘴上说得好听,可哪次上门来找人不是空着手来的?
所以别说陈寄北这里走不通,土产其他人她也没走通,转正的名单没半个月就公布了出来。
名单刚公布,何二立就趁着休班登门了。还不是空着手来的,一手拎了一个大罐头。
时间有点巧,夏芍还以为跟之前那件事有关,结果家里压根连提都没和何二立提。
何二立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寄北在家吗?”见陈寄北拎着扫帚从里屋出来,赶忙迎上去,“上回你跟我说那件事,我回去想了,决定听你的试试。”
陈寄北一见他拎那俩罐头就蹙了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帮我指点一下,看看我是不是那块料。”
何二立还想把东西往陈寄北怀里塞,陈寄北放好扫帚,直接拎着他,连人带罐头拎出了门。
何二立都被拎懵了,尤其陈寄北还冷着脸,满眼写着不高兴。
夏芍看了忍不住说他:“你跟寄北什么关系?上门还送东西,不是见外吗?要都像你这么算,之前你帮寄北卖箱子,我们是不是也得按销售科那样,给你提成?”
“那不一样,人家学东西不都要送礼……”
何二立还想再说,见陈寄北冷眼扫来,又把话咽了回去。
陈寄北先把地扫完,撮子里的垃圾倒了,才找出一个自己之前做来装水的桶,涮涮拆了。
“你拆这个干嘛?”何二立还没搞明白。
陈寄北拇指和中指间拎着一片木叶,撩眸看他,“你不想看都是怎么做的?”
“想!”何二立赶紧抱着东西凑过去,想想又把罐头放在了旁边,“都是怎么做的?”
陈寄北就跟他讲了讲木桶的基本构成,难点在哪里。言语很简练,但意外地却并不让人觉得难懂。
何二立听得很认真,“也就是说我不一定要马上会做,先学会做竹箍,换木叶之间的小棍就能修一部分了。剩下的换木叶得慢慢学,多留心木叶的弧度?”
“你要想在二年之内学会做桶,一年之内就得会做木叶。”
陈寄北顿了顿,“如果我师父延长退休,还可以再学两年。”
何二立点头,“你有没有不用的刨子?借我回去练练,我以前碰都没碰过。”
陈寄北什么都没说,去工具箱找了个小的给他,还教了他怎么用。
何二立拿着研究半天,又找了块废木头试了阵,“行,我拿回去找东西练练。”说着就要告辞,被陈寄北从后面把两个罐头塞进了怀里,“以后再这样,就不用来了。”
等人走远了,夏芍才看着陈寄北把拆开的木桶又重新装上,“你想让二立学木匠?”
陈寄北没否认,“他手不笨。”
何止是不笨,他们家挖地窖的时候何二立帮着钉过架子,活做得很像样。就是人太懒散了,没什么自制力,也没有长性,夏芍就没见他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做过哪件事。
不过何二立要真能定下心来学,这倒的确是条不错的出路。
有技术总比没技术强,这又不是特别累的活,一直在车间看温度计,想涨工资太难了。
后面几天,何二立一修班就往夏芍家里跑,转眼就到了五月份。
二月份没卖几天,还看不出来,四月份的销售量一出来,糕点车间的收益比往常多了近一成。
别觉得这一成少,糕点车间可是有四个分车间,不只卖饼干。这四个分车间里,饼干班又不只做宫廷酥这一种饼干,这么贵还卖得这么好,足见是真的好吃。
老罗跟夏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老脸都笑成了花,“这是刚开始卖,后面肯定没这么高。不过名气是真打出去了,连红香县下辖的乡镇都有供销社过来拉。”
只是笑归笑,累也是真累,说着他就捶起了胳膊。
“我看还是再找个人来和面吧?”老罗商量夏芍,“就咱们俩,我这把老骨头是真扛不住了。”
这方子又不可能一辈子只捂在他们两个人手里,夏芍没意见。
老罗想了想,找来了叶大勇。这人沉稳,耿直,又是个进步青年,找他再合适不过。
卷王一来,一老一少总算能停下来歇口气了。夏芍就悄声和老罗提起了上次去学习的事,“我想把笔记借给叶班长看看,要不是我,这次去学习的就是他了。”
她这还是说得含蓄,要不是宋书记非要点名常副主任,这次就是他俩去了。
“行,你给他看看吧。”
夏芍还是把那笔记给老罗看了,宫廷酥这事尘埃落定后给老罗看的。老罗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过后却盯着常副主任的枣糕质量,训了对方两次。
人家没明做,他也不好明说。只是他一个做师父的不跟徒弟明说,已经能说明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