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不是记恨自己之前被马四全打压,单位没人管,还都传他不好,不想接手吧?
年轻人有气性很正常,但单位正是缺人的时候,这么做就有点不识大体了。
结果陈寄北默了半晌,才说:“结婚前我答应过她,早点下班回家陪她。”
夏芍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这个“她”说的是谁,下一秒就见胡副主任看了过来。
她一噎,正装模作样在旁边喝水降低存在感呢,差点把自己呛着。
而且胡副主任看着她,目光先是从疑惑变成了了然,又从了然变成了无语,层次相当之丰富。最后那个眼更是仿佛在说:“没想到陈寄北看着挺难斗的,竟然是个妻管严。”
又或者:“小媳妇儿浓眉大眼的,竟然是个粘人精。”
夏芍:“……”
夏芍完全没想到这件事都过去两个月了,还能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伤害到她。
她赶紧表态,“主任您放心,我绝对支持陈寄北同志的工作。”
胡副主任露出满意的微笑,又看向陈寄北。
陈寄北还是蹙着眉,“我已经借调到土产公司了,不好把单位的东西带过去。”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借调期间工资都是土产公司开的,总不好拿着土产的工资,干着食品厂的活。
胡副主任想了想,“要不你晚上回来干?”
只把工资涨回来,就想让人晚上加班,是不是太过分了?
当过社畜的夏芍立即看了过来。
她这反应比陈寄北还快,两口子都看着胡副主任,没说话。
胡副主任也看着他们,结果这两口子比他还沉得住气,一个主打冷漠寡言,一个主打安静乖巧。明明气势上地位上都是胡副主任更占优势,两人却始终没露怯。
没办法,胡副主任只能起身,去旁边跟刘主任耳语了几句。
最后两人商议决定,下班后陈寄北额外干的,以修一个三毛钱,算加班费。总比去外面请人便宜,而且他们食品厂三个木匠,再去外面请人,就太丢面儿了。
当然简单的肯定就让曹德柱修了,能给陈寄北的都是要换木叶的,这钱也没那么好拿。
陈寄北没再说什么,只问能拿回家干吗?
胡副主任立即看了夏芍一眼,心道这个小陈还真惯媳妇儿,“行,我这就叫人跟你俩送去。”
马四全出事快一个月了,没修的木桶越堆越多,他连第二天都不想等。
于是曹德柱刚被上面训完,还没缓过来,就有人来他这边拿桶。还不是全都拿走,只拿走了最难修的,像那竹箍坏了的或是轻微漏水的,全都留给了他。
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他曹德柱就能干点皮毛,要动真格的,还得陈寄北。
曹德柱一张相貌普通的脸当时便憋得通红,可他又什么都不能说。
说什么?说他可以修,别把东西拉去给陈寄北吗?
而且陈寄北和夏芍从办公室出来,刚好是下班时间,这一幕不少人都看到了。
即便听不到议论,光那些好错愕的目光,就让曹德柱恨不得当初受伤的是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是陈寄北一开始没被打压,他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么大的压力了?
有人在前面顶着,他只要打打下手就好,就跟之前一样……
跟着去送桶的刚好是上次夏芍见过的,一面驾驶着马车跟在夏芍和陈寄北身边,他一面还挠头,“上次不好意思了啊,我听外面人说你不会,还以为你真不会。”
这位大哥脸庞被晒得黝黑,夏天天热,还光着膀子,把衣服搭在一侧肩膀上。
陈寄北皱着眉,不动声色挡在他和夏芍中间,没说话。
那大哥也没注意,把木桶和木料在院子里卸下,“多长时间能修好?”
陈寄北看了下数量,“三天吧。”
“好嘞,三天后还是这个点儿,我过来拉。”大哥一扬马鞭,走了。
送过来的就是曹德柱没修好那九个,光靠晚上这点时间三天修完,这男人够拼的。
夏芍油然升出一种敬意。
她就说大佬是作者盖章认证的工作狂,热爱工作到连世俗欲/望都没有了,怎么可能是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干完本职工作还要熬夜加班,这才是大佬的正确打开方式。
夏芍可没那么强的上进心,在心里赞叹完就回去做饭了,全当是搞好后勤工作。
吃好睡好休息好,第二天夏芍精饱满去上班,郭姐一见就笑,“这是人逢喜事精爽?”
“喜事?”夏芍还没反应过来。
“就你家陈寄北啊。”郭姐朝木匠房的方向努努嘴,“都成笑话了。”
谁成了笑话她没明说,但大家都能懂。
虽然自从夏芍来了,周小梅被踢走了,面包班一直都是提前下班,走得早,没碰上昨天那场热闹。但看到的人太多了,传得也快,早上众人刚来,就都听说了。
从陈寄北的角度来说,多年打压,一朝扬眉吐气,倒真是件喜事。
但陈寄北脸上没有得意,夏芍也没有,“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发工资了。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笔工资,昨天我还在想怎么花,去饭店吃一顿,还是去看电影。”
“饭店做的还没有你做的好吃呢。”郭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