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是一声闷哼,林清听一个不设防,被她撞到墙面上,他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蔺绮也跟着倒下来,林清听伸手拢着她。
林清听垂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抿了抿唇,轻轻抚了抚蔺绮乌黑杂乱的长发,却没有停止疏通经络的灵气,他伸出另一只手放在蔺绮眼前。
蔺绮疼得恍惚,看见那只手,如看见水中浮木一般,指尖扼住林清听冷白掌心。
她志不清,张口用力咬上手腕,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林清听霜白的袖摆染上点鲜红的血。
林清听温和抚摸蔺绮的长发,安抚颤抖的小家伙儿,灵气却一直没有停。
严苛得近乎残忍。
蔺绮疼得恍惚,浅蓝色光芒和经络中的浊气相互冲撞,浊气被一丝丝刮开,她脑海一片混乱,眼前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
蔺绮呜咽着,张口死死咬住林清听的胳膊,血腥气刺激了她,她的声音湿漉漉,没什么力气,却很凶:“林清听,你、你死……”
剧烈的疼痛之中,蔺绮感受到清苦的草药气,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这时,有人轻轻笑了下,语气不轻不重,温顺道:“好吧,等一会儿死。”
剧烈的疼痛中,蔺绮蜷缩成小小一只,已经恍惚得不知今夕何夕,等经络里那股要命的疼痛渐渐消减,她才如重新活过来一般,怔怔倚墙坐着。
肉体凡胎中的浊气散在空气里,她感到一阵轻盈。
蔺绮怔了一会儿,试着探出识,包裹住一丝灰白之气,昨夜无论如何也吸收不了的灵气,此时却如倦鸟归巢一般,没入她的经络。
蔺绮听说,凡人入道,有两个步骤。
一是望气,二是去浊。
望仙道灵气,去凡尘浊气,是为入道。
刚刚林清听是在给她疏通经络,是“去浊”。
蔺绮感受着没入体内的灵气,长睫轻轻颤了颤。
她引气入体了。
她忽然明白林清听昨日夜里,说“什么时候都可以”的意思了。
那一瞬间,蔺绮有点开心,抬头看林清听,又想起刚刚的疼痛,抿了抿唇。
生气。
林清听倚墙坐着,挽发的长笄早已掉落,长发散开,微遮住他的眉眼,他一下子用了太多灵气,现下脸色苍白,呼吸愈发地弱。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手腕,眉眼轻弯,微微笑了下,似乎有些无奈,另一只手覆上去,轻轻一抹,蓝光闪现,血迹顿时散去。
他都不用看蔺绮,就知道这漂亮小孩儿定然正在纠结,一边开心一边生气。
林清听垂首,霜白袖摆掩住唇角,他弯腰重重咳嗽两下,压下喉间的血腥气。
他咳完了,拢袖起身,把祖宗拉起来,声音沙沙的,温言细语哄她:“疼吗。”
蔺绮眼角泪渍未干,刚刚泪水流得太凶,她的嗓音有些沙哑:“疼。”
林清听笑了下,他伸手想抚上蔺绮的长发,蔺绮忽而往后一躲,长睫颤抖看着他,湿漉漉的眸子里满是不开心。
林清听嗓音温沉,又笑:“这回不让你疼。”
仙尊本体在闭关,带过来的灵力不算多。
刚刚给蔺绮疏通经络,怕她太疼,在灌灵气时,还特意散出三倍多的灵气护住她的经络,灵气在短时间内流失太过,来不及补充。
现下他的灵池里,只剩很少一些灵气,仙尊打算全用来哄自家祖宗开心。
林清听揉揉蔺绮的长发。
温热的蓝光灌进刚刚疏通的经络,一股极温和、极慵散的灵气顺着经络流到四肢百骸,身上的酸疼散去。
蔺绮觉得很舒服,她低着头,眉眼轻轻弯起,显而易见地开心起来。
林清听垂首笑了下,身上的活气有些淡。
他这时很虚弱,青年低低咳嗽了一声,又想,袖袖也太好哄了,实在很不好,他还是应当亲自跟在袖袖身边看顾着,省的她被仙门骗。
林清听温和看着自家祖宗,声音很轻:“练剑吧。”
之后的几日,蔺绮一直待在霜雪天里,过得很平和,她在霜雪天里练剑,在几日内把那本基础剑谱上的动作都练熟了。
她练剑时,林清听就在一边看她,眉目温柔,立在枯朽的老树下,他身上披着风霜,像个漂亮的雪人。
***
这日,蔺绮和林清听一起坐在一楼吃饭,蔺绮入了道,心情一直不差,这几日眉眼弯弯,又乖又软,林清听说话她都愿意听一听。
霜雪天里没有下雪,昼光温和洒下来。
蔺绮舀了一勺甜粥,嚼烂粥里甜滋滋的糯米圆子,享受地眯起眼睛。
她单手支着下巴,看对面的病弱青年,有些好,问:“师兄,你这几天一直待在霜雪天,仙尊都不找您吗。”
林清听给她剥了颗莲子,眉梢带笑,反问:“他为何要找我。”
“唔。”蔺绮轻轻唔了一声,想了想,道,“仙使不是要侍奉仙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