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婆婆不去,正泡着脚的蔺葶整个人都懵了:“您不去?为啥啊?”
胡秀被儿媳震惊的模样给逗笑了:“你这孩子,还能为啥?我在村里住了一辈子,早习惯了,再说,我要是跟着去部队,家里咋办?”
蔺葶不解:“什么咋办?家里有什么需要您亲自守着?”
胡秀:“这鸡鸭,这新屋子,这屋前屋后的菜,还有村里的田地...哪一样离得开人?”
这次蔺葶没有急着反驳什么,因为从婆婆方才细碎的话语中,她已经明白,对方虽有对陌生世界的惶恐,更多却是不想成为孩子的拖累。
坦白说,蔺葶与绝大部分现代女性一般,若结婚,自然更愿意小夫妻单独过日子。
但她与霍啸的婚姻说是强行拼凑也不为过,虽眼下瞧着挺好,但到底不够了解,谁知道今后如何?
再一个,她是挺喜欢小朋友,却也没想过成为全职妈妈。
自私些说,只有婆婆跟着,蔺葶才能有机会工作。
当然,人都是感情动物。
要说蔺葶现在对婆婆难舍难分纯属扯淡。
但,就算不考虑孩子们,独留她老人家一个人在村里,也于心不忍。
不过,有些话,霍啸开口比自己有用,她只需表明自己的立场。
思及此,蔺葶垂下眼睫,从木桶里拿出泡的通红的脚,又捡了一旁的擦脚土布,边擦边耍赖:“反正您不去,我就不去。”
胡秀鼻头一酸,抬手点了点儿媳,笑的慈爱:“就你会赖皮,妈年纪大了,你们小夫妻又新婚燕尔的,我跟着去干啥?”
果然觉得自己是拖累嘛...
除夕晚上有守夜的习俗。
但胡秀身体还没养好,龙凤胎又太小,便领着孩子们早早回了卧室。
蔺葶不好一个人回屋睡大觉,主动陪着霍啸一起窝在外间。
不过,她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
支使霍啸去泡茶后,又从橱柜里翻找出婆婆自己种的葵花籽。
葵花籽还是生的,拢共也没多少,一直被婆婆细心攒着,就等过年烤来吃。
虽然这种瓜子没什么肉,但蔺葶喜欢连壳子嚼,觉得特别香!就是烤起来费事。
如今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正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于是乎,等霍啸泡好茶端过来时,火炉盖上已经铺了一层瓜子。
担心她烫着,将茶递过去后,霍啸顺势伸手:“我来弄,你往旁边坐坐。”
蔺葶将翻面的筷子递了过去,又挪了挪屁股,给人空出一个位置,才道:“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
“你知道妈不想去部队吗?”
霍啸很意外:“妈跟你说她不想去?”
蔺葶摇头,而后又点头:“她说在村里习惯了,但我觉得她应该是怕拖累你...”说着,她便将方才与婆婆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男人听。
果然,霍啸先皱了眉头,很快又松了下来,语气真诚的看着妻子:“谢谢,妈那边我去说。”
被这么郑重的道谢,蔺葶倒是不大好意思起来,毕竟她也算有私心。
但该表现的时候,她也不是傻子:“有什么好谢的,那是妈人好,反正我跟妈说了,她不去,我也不去。”
霍啸...
虽然高兴妻子与母亲关系和睦,但这么容易就放弃他,霍啸心情很复杂。
前一天睡眠不足。
说好守夜的蔺葶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更不清楚她是趴在便宜丈夫腿上睡的。
只知道,再次醒来人已经在东屋炕上了,且炕上只有她一个人。
本来蔺葶还有些不好意思,想也知道是霍啸抱自己回来的。
但,等她收拾好别扭开门出去时,却没瞧见人。
又一问,才知他一大早就去了县城找武装部胡部长拜年,顺便打听大妮的相亲对象。
于是乎,蔺葶立马就放下了那一点不自在。
边吃早饭,边与婆婆一起招待过来拜年的小辈们。
同一时间。
天刚亮就起床的霍啸,已经坐在了胡部长的办公室里。
这年头过年没有假期,大年初一胡部长也早早来了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