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潭心里叹了口气,决定干脆一次性全部说完:“当年德心疗养院的最后一任院长,就是林远之。200年,疗养院关闭,他也失踪了。”
钟潭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用更低沉的声音接着说道:“还有个消息,我们已经查实,盛温这些年……就是跟着林远之做事。”
“另外就是……林远之在几天前回国了。他……”
钟潭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他还没有联系过你吧?”
林暮山被接二连三的重磅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他原本一直以为,这么多年的一线缉毒经历和连续几年的卧底生涯,早就已经把他练就得足够处变不惊和镇定自若,没有什么情况能让他轻易失态。童年的那段往事,他一直没有遗忘过,他知道总有一天要去揭开真相,要去触碰那些被封存在记忆深处已经腐烂的伤口。他甚至期待着是由自己亲自揭开,他以为自己一直都做好了准备。
对于父亲是否有可能还活着这件事,他也不是没有猜测过,甚至在父亲刚刚离开的那几年,在那些孤单无助的夜晚,少年林暮山曾经不止一次地期待过这样的可能性。他幻想着父亲没有死,而是在地球上某个未知的角落,他幻想着有一天,父亲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像小时候那样,笑着把他揽进怀里,带他回家。
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获得父亲还存活的消息。和这个消息同时到来的,是两人位置和立场翻天覆地的变化。钟潭简洁明了的几句陈述,让他少年的幻想轻而易举地破灭,让他固若金汤的防线在瞬间分崩离析。
钟潭感觉到手掌下的皮肤在极轻微的颤抖,心里一阵酸涩。他低下头去看他:“你……你怎么样?”
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将林暮山拉回现实。他摇了摇头。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钟潭没有催促,只静静站在一边,手搭在他后背上,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颈。
过了很久,林暮山终于抬起头,眼里满是困惑:“等一下,你说当年疗养院的院长是……这怎么可能?”
钟潭沉重地看着他:“没错。根据我们查到的资料,德心疗养院的最后一任院长,从03年到0年,是他。”
死去的回忆奔腾而来。
林暮山隐约想起来,那时候自己还在读小学,父亲突然变得很忙,经常连续很多天不回家,对他说自己在实验室做实验,不能离开。可是……他还记得那年暑假,他和母亲一起被关进疗养院带铁栏杆的病房,在那些绝望的日日夜夜,他一直以为是医生弄错了,他以为父亲忙于工作不知道这事,他天天盼望着父亲能来把自己接回家——然而,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一切竟然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只是受人胁迫,帮他们做些药物试验,没想到,他竟然对所有这一切都心知肚明,甚至,他才是那个幕后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