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钟潭。”低缓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似乎能融化冰山的温度。
“暮山……如果现在只是我一个人,我不会怕。”
“钟潭,相信我。你可以做到。慢慢来。”一字一句,带着足以抚慰人心的力量。
钟潭紧紧稳住方向盘,他知道此刻绝对不能踩刹车,也不能变方向。
他一点点松油门,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祷早点通过这一段漫长的积水区域。
可是直到油门踏板已经完全松开,车辆依然保持着240码的致命时速,不受控地向前狂飙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在可见的范围内,前方还是一条笔直的路。
只要出现一点点弯道,连车带人在瞬间粉身碎骨,那几乎是可以百分百预料的结果。
而他们此刻,只能听天由命,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死的召唤。
“暮山,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在车轮带起的呼啸的声音里,钟潭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声音沙哑到听不出来。
“钟潭,先别说那些。你听我的。”林暮山说着,伸出左手握住钟潭紧扣方向盘的手腕。“我们慢慢来。我和你一起。”
冰凉的手腕上,感受到一片灼人的温热。
钟潭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人捆上了千斤巨石,扔进了冰冷的海底。没有光,深不见底,无法呼吸。只能任由被黑暗和恐惧吞噬。
而就在最绝望的时刻,手腕上传来的那道坚定的温度,似乎一点一滴地,给他注入了起死回生的力量。
直到他终于在黑暗中浮出海面。
直到将他灼伤。
车辆终于开始缓缓减速。仪表盘的数字从240一点点下降,220、200、0、0,逐渐降到00以下。
钟潭感觉到轮胎开始慢慢恢复抓地力,手里的控制感也一点点回来。他尝试着一下一下、极轻极缓地踩动刹车踏板。
终于,路虎在应急车道稳稳停下。
直到这时,手腕上紧握的力量才轻轻松开。
天边已经发白。
令人窒息的恐惧和绝望终于彻底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升腾起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情绪。
像一个火苗被扔进一壶烈酒,将这段时间以来在内心深处看不见的地方逐渐积累起来的好、暧昧、憧憬、和一点最初的渴慕,在瞬间点燃。